肖飞买药(一)

扁舟

第二十一回　地头蛇一齐出穴　飞行员独身入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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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B4 o: o7 c' s还接着说解文华：他一想到自己，恐怕敌人对他也要动用酷刑，立时就给吓瘫了。
敌人本来打算领着他去看看所有的刑房和所有受刑的人，不想看了这头一个最普通最简
单的刑法，就把他吓成了这样，这个日本官儿不由得就“哈哈”大笑了几声，就不再领着解
文华去看，恐怕真的把他吓死。于是，他让两个日本兵把他架起来，就往外走。走出了这个
  }& v& V* Q  Q7 \! ^- N1 K大院，往旁边一拐，又走进了一个小门。进来一看：这是个小院子，各屋都有灯亮，只听得
有大勺碰小勺叮当直响的声音，又闻见有酒肉的香味。
: N) ]& i8 ]8 Z7 o: c% N这时候，解文华就清醒了许多。可是，看不出来到了什么地方，也不知道敌人要把他怎
么样。他正在纳闷，就被领进了上房。
解文华进屋一看：只见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日本人，年约五十来岁，穿着一身整齐的西
服，留着分发。他的脸形似方不方，横宽竖短，留着短胡髭；嘴角往下搭拉着，看着叫人可
/ b* m5 |0 P9 `2 k: L怕。他一见解文华进了屋，立时站起身来，满脸带笑：“喝……解的来了，朋友大大的，你
0 `) h6 G0 P* k, V$ _+ ~$ w3 F的请坐。”让解文华在沙发上坐。这时候，何志文走上前来给他介绍说：“这一位就是特务
! [+ _8 o0 [; F$ R; Y- m& f! u机关长，川岛一郎太君。今天该你走运了，太君要跟你交个朋友。让你坐你就坐下吧。”解
$ B. T" h4 b$ |& p文华一见这个情形，立时给呆住了，坐不能坐，动不能动，也不敢言声，简直就成了个木头
/ s9 i8 A- |, F* i, i7 W人。何志文在后边按了他一下，川岛一郎又拉了他一把说了句：“坐的，坐的，客气的不
要。”解文华这才坐在沙发上面。
/ c* s* P+ T, C5 _: d解文华本来是头一次坐沙发，一坐下又觉着游游晃晃，真是象驾了云一样。他想：我这
+ s7 \* i/ O! e! V+ W是死了还是作梦呢？他偷偷儿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，觉着疼痛，这才知道这是实在的情
形。他似乎明白过来了：啊！听人说过，日本鬼子对待犯人办法可多哩！有时还给你好的吃
喝。大概今儿对我也要用这个办法？这时候，川岛亲自递给他一支香烟，还给他点着了。
他也没有客气，接过来就抽，可是仍然没有说话。川岛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，何志
文就扭头走了。川岛又用中国话，对解文华说了许多，意思都是：向他道歉，和他交朋友，
2 o% v, _3 R& `. A5 K. m1 `" F: P3 K并且宣传“大东亚新秩序”。最后嘛，要求解文华替他们办事。
+ S9 ^- l: R$ }! D解文华听懂了大概的意思，可是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回答，所以只是哼哈的应付着。
) \3 r% P/ I6 @  F解文华又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响，抬头一看，何志文领着何大拿走了进来。川岛对着解文
6 x- a2 {- I7 _# m华说：“你的看看，朋友的来了，你的朋友我的朋友，统通的一样。”何大拿一见到解文
华，就大笑了一声：“哈哈！老伙计，你来啦！真是想不到的事。
好啊！咱们这真是拆不散的老伙计。”一面说着就坐在他的身旁。解文华又是一个奇
! V3 U+ ^) }5 D5 Z怪，不知道何大拿为什么到了这儿来，不过他不觉得象刚才那样害怕了。于是，他就问何大
拿怎么也到了这儿来？何大拿见问，就把他的经过和要当大乡长的情形说了一遍。又说日本
皇军如何如何好，川岛太君怎样怎样恩德，最后还要求他帮助他这个大乡长。解文华一听，
何大拿这老家伙抖起来了，想不到日本人这样重视他。不用问，何志文在日本人手里一定是
& h* o7 l( I* A2 f吃得开的。何志文这时候又上来对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，说什么“刚才没有认出来，实在是
有点儿得罪了！往后看吧：如果你要是给皇军作事，那我一定竭力帮忙。”
( j7 L" a( T) b  q正在说话之间，当差的端上来了酒菜，小地桌儿不大，摆得满满的。酒是带颜色的酒，
菜是外国菜，虽然叫不上名字来，闻着怪香的。解文华本来就饿得不行了，一看见这么好的
4 d8 q7 k& L) b' _# U! s酒菜来到了自己的嘴下，真是馋得舌头根子发痒。他也知道，这酒菜不能白吃白喝，日本人
6 d" R) J* b$ Y% e这并不是招待朋友，是要换出他的秘密来！但是他不管这一套。当川岛一让他，他就实实在
8 k( m$ _6 ~6 g在地吃喝起来了……。
话不多说，他们酒足饭饱之后，当差的把剩下的东西撤走，又端上茶来。解文华想：吃
& T- V1 W+ N& w. T& e; k( r喝完了，这该跟我要东西了。
% K3 @9 i: q% J% U' `! L我怎么办呢？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，恐怕我这把骨头就得撂在这儿！我可说什么呢？他
想起了白天审问他的时候何志文对他的发问……。他们要的是大的。哼，管他是实话瞎话
8 n: N3 t& X3 h呢？
我顺着他的竿儿爬。他的主意打定，就单等着问他。
0 W* Q" ]8 W0 E/ b" v8 u这功夫，川岛让当差的拿来了一大包子东西，放在解文华的面前。川岛亲自给他打开一
; x! j. |; w* o看，原来是他买的那些药品。
只听川岛对着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就对解文华说：
' A' `- `2 m% r1 K0 a& U' Z“这是你买的药，还给你拿回去。如果你自己不说这事，别人不会知道。可是你们的秘
! _. ?/ B" }5 |0 i$ g& A密，太君早已经明白。太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？我想这用不着细说。不过到了这个时候，
你应该表明态度。刚才的犯人你已经看到了，你以为怎么样好，就怎么样，全在你自己。话
又说回来了：咱们既然是乡亲爷们儿，你跟我父亲又是多年的交情，希望你还是痛痛快快的
+ }6 n& C  ^9 n, b" n! T; {说了，帮助我父亲办点事，我父亲总亏待不了你，皇军也亏待不了你，你说说吧。”
# y6 {" L2 u4 i/ W% d! n5 }) {; w解文华把要说的话已经准备好了，他先勉强地笑了笑，说道：“老爷们儿，我说实
话。”何志文没等他说下去，往旁边一呶嘴：“你要冲着太君说话。”解文华这才扭过脸
来，面对着川岛一郎又说：“太君，我说实话，我这药是给八路军买的，八路军真有个后方
1 V9 i$ `. G2 ]/ w: n. p& w4 C, B( l医院，伤号还真不少，不过都在哪些村子里藏着我可弄不清。”
! c8 X& ^; q2 W7 K# M, [2 w何志文问道：“那么你买这些药回去交给谁呢？”解文华说：
. h6 m) _: R* t1 T, b% a- I“交给俺们村的支书李治国。”何大拿插嘴问：“李治国不是死了吗？”“没有死。那
是假的。”何大拿一听真怀疑起来了。何志文又问：“那你怎么知道有个后方医院呢？”解
5 X2 k3 q/ k" A" x文华又说：
# f# R1 D/ K5 v' q. @( A/ n3 O8 x“有一天黑夜，我偷偷儿地看见有百八十个伤员，抬着的抬着，拄拐的拄拐，就在小李
庄的村头上分散走了。我还看见了一个女医生哩。”说到这儿，听见何大拿在一边咳嗽了一
声，他才忙着又说：“这个女医生我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，反正我认得她。”川岛一郎听
- y0 N% @8 J8 ?$ z- }* I着，微微的点了点头，看样子是有些相信。他又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又问道：
“八路军这个医院有武装保护没有？或者不是保护他们的，在小李庄一带有八路的武装队伍
没有？”解文华又说：“武装队伍，有啊！”“都是哪一部分？”“我知道的有县大队。”
“他们住在哪个村里？有多少人？”“住在哪个村里可没有准儿，有多少人，人家也不让咱
看见。反正我见过好几次大队上那个挺有名的飞行侦察员，他叫肖飞。”这时候川岛一郎
% P/ [; \3 C6 I$ [2 o, W) i; b“哼”了一声：“肖飞，肖飞，嘎子的一样！哼！”说着他又点了点头。何志文又问：“还
& k0 F3 t+ U! s* F: \有哪一部分？”解文华又说：
“还有骑兵团，他们可是没有马了，我常看见他们的班长丁尚武。”这功夫，何大拿吃
惊地吸了一口气：“啊？丁尚武？”
“是啊！丁尚武，听人们说，上一回在大碱地边上打皇军的伏击，就是他带着队伍打
的。有一天黑夜钻进桥头镇去，把那五十多个妇女救走，也是他们干的。”何志文又问：
% W/ H- h0 _3 y4 F" D“还有哪一部分？”“还有哪一部分我可不知道了，没有看见的我不敢瞎说。”“不是昨天
3 X6 R4 q; |' W8 m有三四百八路军在大沙洼里跟皇军打了仗吗？”解文华“哈哈”
5 \, u7 T+ Z. Q3 F  |; P地笑了笑又说：“昨天我就到城里来了，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？
# I5 B1 P- j( L反正我约摸着，在小李庄一带的八路是不少，三百五百的这是少说着。”川岛一郎又对
: L- A! `( {! Z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又问：“你见过***的大干部没有？”解文华又连声地说
5 |5 q, d" D+ G, }9 t道：“见过、见过。”“都是哪些人？”“见过县长，他的名字叫齐英；区长区委还有助理
员，那就更多了。”
6 c/ q$ E* F. s! W0 j“他们都叫什么名字？”
; Y7 {/ o, I1 o; a“他们！啊，我得想一想。”他象真的一样，用手拍了拍头顶，你说他编得也快，一
连说了七个名字，还是不打笨呵儿。
* P, U5 R( A5 @& c# O0 x何志文又问：“小李庄村现在的干部、党员、民兵们都是谁？”
( V! w4 v' r4 x  X解文华又一连说了二十多个，除了现编的假名以外，把死了的支书、农会主任都说出
来了。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知道李金魁，所以把他也说了出来。川岛一郎又让何志文翻译着
问了许多别的情况，解文华是现编现答，真是要什么有什么。最后一再地叮问他：“还有没
有？这些有没有假造的？”解文华是一口咬定：“完全真实，半个不拉。”
这时何大拿在旁边直吸凉气儿。解文华把转轴一转，就对何大拿说：“啊，对了。
- Q' O3 G  i7 R4 q& I' f我知道的少，老哥儿们儿，你补充补充吧。”何大拿知道这个转轴子什么都说得出来，
所以没有敢言声，只摇了摇头。
7 E- |4 ^, m( [. Z+ W, F川岛一郎扭头说了一句日本话，只见他身后的墙上有扇小门开了，走出一个人来，交给
+ j" n: [" x/ r  w% a9 }! z了川岛一张写满了字的纸，何志文拿过来递给了解文华说：“这是你说话的记录，你签字画
  @5 M# [6 |  f# T4 P% m押吧。”解文华一看，啊！还有这一手儿！他觉得有点儿可怕，但是不敢表示出来，只好签
  O4 I( P/ a3 K9 i了字画了押。紧接着，川岛一郎把二十元的伪币放到了解文华的眼前，对何志文说了几句日
( `8 f. d* c2 b5 b8 r本话。何志文又翻译说：“这是二十元钱，作为你这次情报的报酬，以后作了什么事还要多
2 E0 D* p1 x2 v- O* {给。可是这样：要发现你有了欺骗的情况……”没有等何志文说完，解文华就忙说：“枪
1 w4 {3 z/ C. ?1 n: M7 n崩！
枪崩！”何志文又说：
“以后你要经常地跟我父亲接头，让你作什么你可就得作什么。你要是敢不听……”解
1 r2 Y7 Q: J$ U' r4 ]5 @& y: a文华又忙说：
“杀头！杀头！”何志文又说：“你就是跟八路跑了也不行，因为你有家！再说，要把
/ _: h2 _$ I# ]; w, E4 i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八路知道了，他们要说你是汉奸特务！
你也活不了！明白吗？”解文华又忙说：
2 b9 Y5 Z2 w: G' v* w4 f“明白！明白！我都明白。我既然要这样干就要干到底。”说着他扭过脸去对着何大
拿：“老伙计，有什么事你就只管吩咐吧！保险没错儿。”到了这儿，事情就算办妥了。
解文华拿上他买的药品，装起了川岛给的二十元伪币，他还给川岛鞠了个大躬，这才跟
' Z1 I0 R' B0 n* P何志文、何大拿一同走出来。何大拿把他拉到何志文的家去，又商量了一些怎样在小李庄一
9 d6 j3 ^. s2 q+ W% ^5 ^: y* G7 {带进行活动的计划。最后，何大拿托他想法，把何志贤叫出来跟何大拿见见面，把大苹果想
法给他接出来，或是弄到城里来，或是弄到桥头镇去。解文华是满口应承一一允诺，这才跟
何大拿在一个床上睡了觉。第二天一早儿，解文华也没有吃饭，辞别了何家父子，又回到了
他朋友的店里，吃了点儿点心，拉出毛驴，一出城门，就着道旁的小坡儿，上了驴踮儿踮儿
地往回里走。
6 v. d' ^! T* D* e  ^0 `解文华一路上走着，他可真是高兴极了，虽然昨天被鞭子打得后脊梁还有点儿疼痛，可
7 |, v/ L1 u5 ]* ~/ F& @是他总以为这是得到了胜利，欺骗了敌人。这时候，他又想起被扒光了身子，吊在高架子上
被打得全身血肉都分不出来的那个青年，真是傻瓜！那样地硬扛有什么好处？为什么你就不
想个办法骗骗敌人呢？你看我：吃喝一顿，原物拿回，还得了二十元的伪币儿。别看我给他
/ B" V% x, p! {! X们画了押，那是扯他娘的洋蛋！我解文华还是解文华，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，他们能把我怎
. N  ~- W! U, y4 e( Q* }么样！想到这里，他可真是觉着自己能的不行。他又一转念：啊！孙定邦要是问我，我可怎
么说呢？说没有这么回事？怕是骗不过去，因为我在城里过了两个夜。照实话说？……也不
% N7 x% R. H5 V% S6 H- v行，不能把我对敌人说的话都说了。哼！绝不能说。大约着别人也不会知道。我说有医院，
可也没有说在小李庄。我说这一带的八路军挺多，敌人就不敢随随便便地来闹，孙定邦也得
3 ^& a2 Y: K/ m: E# {$ G, q( e' q/ n赞成我这一点。虽然说用了两天多的功夫，总算是把药如数买回来了。我解文华应该说是，
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八路军办事吧！换换别人，他们哪个能行？……他一边走着一边想，越想
越高兴，不由得嘴里就哼出歪腔咧调的小曲儿来，手里拿着缰绳头儿还敲打着毛驴的屁股蛋
2 E# j1 c( ^, w- k; M) L' q儿。小毛驴儿因为盼家，也就越跑越快越高兴，它也唔儿哇儿地叫起来了。解文华更加提起
  u6 h1 }, a" D( t8 o了精神，看到路边的人们直瞧他，似乎对他也表示羡慕，他可真是大有胜利凯旋之感。他怎
么能够认识到，他在敌人的面前已经丧失了抗日的民族立场，真是耻辱莫甚！在政治上遭受
" ]5 M* O  t1 g! r了严重的失败，损失非常！这一来，就给小李庄一带的群众，将要带来血水横流的惨祸！
解文华高兴地回小李庄暂且不表。
且说川岛一郎：自从得到解文华的情报之后，甚是高兴，他以为解文华说的这些情况，
4 o+ C! q/ }0 f1 {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，要和桥头镇屡次来的情报对照起来，再把何家父子所说的情况加
$ p' X7 I# R5 v. X在一起来看，解文华的话，大致上是对头的。他急忙面见猫眼司令，把解文华的供词献出，
并且把审讯解文华的经过情形，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作了报告。猫眼司令一面看了这张供
词，同时听了川岛一郎的报告，他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，只是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，在地下
慢慢地走动，两只大皮靴敲得屋地“咚、咚”直响，翘着两撇黄胡子，沉着他那一副骷髅似
( R% s  @# }6 }  g3 D. ]% l( ?的嘴脸，看不出任何表情，只能看见他那一对猫眼珠子有时动一动，或是转半个圈儿，可以
断定他这是在考虑这些问题。至于他怎样认识这些情况，将要作出什么决定，还不敢说。难
道他不相信川岛一郎吗？不是。这老家伙是心里为难啊！他当了好几十年日本皇军的军官，
0 _2 W9 h& Q/ x侵略战争也打了好多年，从来还没有遇到过现在这些困难：本想坚决地执行他们的“三光”
; z) z9 E* x% p1 a( a$ b政策，就可以消灭了***八路军，可以制服中国人民，可以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全部占领
抗日根据地。
可是没有想到，这***八路军不但不能消灭，反而倒闹得战线延长，首尾难顾。
* c' j. Z' \8 X& `7 I5 p& M步步为营，处处筑垒的政策，真是应了***的宣传——成了“作茧自缚”。本来兵力
就感到不足，这样就越发的不够用了！不是这个据点儿要兵，就是那个地区要求增援；今儿
这边发现了***的秘密，明儿那边包围了八路军的队伍。不派兵去吧？他也许是真的；派
$ s3 Z! s' a$ k3 T) Q兵去吧？他也许是假的，真是难猜难测。那么，对桥头镇这个据点究竟怎样办呢？增兵吧？
实在是困难；不增兵吧？毛利难以执行任务，实现不了预计的目的。桥头镇跟小李庄来的这
, x3 X7 _: N$ q些情报，可靠吗？要说这儿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八路军，这真是有些奇怪！要说没有八路军，
- c7 Q8 q! D9 l这左一次右一次的袭击、伏击，还打死了这样多的皇军，这又是什么人干的呢？莫非还能不
* V! S9 Z% F6 ]信这是真事吗？再一说，如不相信特务的情报，不相信毛利的情报，不相信川岛的情报，那
6 K' T% Z# i; `! i3 i1 t可又去相信谁呢？猫眼司令想到了这里，他的脚步停止了，眼珠子也不动了，他把一只右手
从裤兜里拔出来，用力一挥，只听“咚咚咚咚”几大步走到屋子一头，在沙发上一坐。他下
! q- j! W  X. ]: N/ n5 o了决心，决心要从别的地方抽调兵力，增援桥头镇据点，并且要对小李庄一带重新进行清剿
扫荡。他一方面要把这一带的***八路军彻底肃清，同时要用武力把新的伪政权——各大
乡和联保的组织建立起来。这样，对公路和炮楼的修筑自然也就会容易作到。可是，他的兵
力当时不能调动，这至少也得三天的时间从各处调来。
6 s- G; V# q; I不过，他们的战术一向是大军未动特务先行，那么他新成立起来的这个“地头蛇”
袭击队就要作开路先锋了。因此，他决定“地头蛇”袭击队立即出动，先到桥头镇去驻
+ h/ m3 m# k. ~1 B扎，分头到各村去进行侦察刺探，然后再抽调他的大队兵马，布置“扫荡”。猫眼司令把他
的决心告诉了川岛一郎。川岛一郎以为他的报告起了作用，当然高兴。于是又向猫眼司令请
示了新的任务，就辞别而去。这且不提。
单说猫眼司令的命令一下，这个“地头蛇”袭击队，就在当天的早饭之后，仨一群俩一
伙的分散出发了。他们有六十多号人，个个都是便衣，暗带着盒子炮，骑着自行车，向着桥
. ~7 _; t8 f* g* y. D1 B头镇而去。别的特务暂且不表，单说何志武的行动。他出发的时间并不算晚，可是他走在最
后。这是为什么呢？因为何大拿就在今天也到桥头镇去走马上任，可是没有马骑。这老家
; e8 ~, n- K1 ~伙，你别看他又胖又笨象个狗熊，他可会骑自行车，但是骑不快。何志武要跟他爹一路同
9 x+ H( C* k# a* M行，作为护卫。所以他们父子两个就落在了最后。县城离桥头镇有四十多里路远，虽说是骑
. _( C, e, V. O. Y着自行车也得走会子哩。再加上何大拿骑得挺慢，又总是觉着吃力口渴，走不远就要下来找
个地方喝茶、休息、小便，把时间就耽误了不少。天过了半前晌的时候，还没有走到桥头
6 F6 J. _1 [9 K, b镇。前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，一条路向东，一条路向东北，还有一条就是顺着公路一直向正
北。向东的这一条是往桥头镇，向东北的这一条是通小李庄。这两条路都是大道。
2 D6 V( c5 N5 x: D6 e" b5 |7 a/ q在岔路口这儿原来还有个卖茶水、零吃儿的小摊儿，从反“扫荡”以来，就没有了，只
剩了一个草棚子的残框，偶尔也还有行路人在这里休息抽烟，只是没有人敢再到这儿来作买
卖了。
何家父子来到离这个路口不远的地方，就看见在奇草棚子的那一面，闪出一个人来。看
5 R4 {6 o8 ^8 K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面熟，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。他们越走越近，来到面前，这功夫何
志武突然象什么东西扎了屁股，“啊”的一声惊叫，跳下车来，就掏盒子炮。可是，他的动
$ W& T/ C; h+ A/ J* o作慢了，对面人的盒子炮，已经对准了他的胸膛，只听轻轻地说了一声“别动！”何志武就
象被定身法儿给定住一样不敢动了！何大拿“噗咚、哗啦、咳哟”了一声，连人带车子都倒
在了地下。要问迎面来的青年是谁？这就是肖飞。
那位说：不是解文华骑着驴带着药回了小李庄吗？肖飞是从小李庄来，他俩能碰不上？
肖飞还到这儿来干什么呢？
这话问得倒是有理。可是要知道：就在小李庄不远的地方，有好多的敌伪军压着民伕修
公路，肖飞跟解文华都不敢明着走动，都是隐蔽而行。这又是青纱帐茂盛的时期，他们倒是
很难碰到一块儿的。真要是碰在一块儿，不用说，肖飞也不再到这儿来。这也可以说，事不
' q4 o7 h  o+ L6 F( r) ~* h0 o2 p凑巧而又凑巧，肖飞才跟何家父子相遇在此地。肖飞是惯找这个便宜的，别瞧他的腿快，常
常在走远道的时候，他要找个倒霉的汉奸特务，弄辆车子骑骑，骑够了就随随便便地把车子
送给别人。为了执行对敌伪军的分化教育政策，有的时候，他还把车子给原主送回去。今天
他又要来这么一手儿，偏偏就遇见了何家父子。
' o; t. O  X+ ?( `0 `" j何志武认得肖飞，也知道他的厉害，所以，当肖飞一亮家伙儿，他就不敢再动。何大拿
就更不用说，早把骨头吓软了！
肖飞这功夫走上前来，把何志武的盒子炮拿到手里，又在他的身上搜查了一番，没有搜
2 ~( Z$ S* f  e+ N' i4 B  W出别的武器，只是又搜出来了一个特务证。他又来搜查何大拿，从何大拿的腰里搜出一支二
4 \$ B' \2 H9 L4 e, K# l( |号的蛇牌撸子，肖飞在手里拿着笑了笑：“喝喝！你也带上这玩艺儿了？真是给我添些麻
烦，不要你的吧？又怕你玩儿走了火儿，把自己打坏了！要你的吧？这真又添一个累赘。”
: v+ E7 R8 P- b6 I2 Q6 D嘴里这么说着，可就把这两支枪都插在了腰里，把子弹也都带在了身上。这才又说：
“走，到那边去，咱们谈谈。”
) I6 E: o. L- H7 h- W, V5 ~何大拿一看，肖飞用手指着高粱地，恐怕到那儿枪毙了他。吓得就给肖飞磕起头来：
“哎呀！肖飞同志，你饶了我吧，我可没有办过坏事啊！”
: X: j+ b7 ^% f5 J" W3 O0 ~肖飞说：“看你吓得这个松样儿！到那边跟你谈谈，不杀你。要杀你就用不着这么罗
- o6 U7 g0 W& \2 p$ m嗦了。走，到那边去。”何大拿这才站起来，推着车子就要走。肖飞说：
“把车子扛起来走。”
8 f8 q; @* P) P% _" b于是他们父子俩又乖乖儿地把车子扛起来，跟着肖飞走进了高粱地。
走不多远，肖飞说：“就在这儿吧，坐下，坐下。”他们这才把车子放下就地坐定，战
3 B9 s* F1 [& \, R$ n3 G8 N$ O兢兢地等着肖飞处理。肖飞这时候倒觉着有些为难：
! b* b! ]9 `; z打死他俩？照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来看：
+ I' B6 S: h, X5 n9 O. Q0 _. H% V何志武是该杀的。可是还需要从他身上了解了解新的敌情。回来再杀他。何大拿怎么处
0 v* ?' I; C  f/ V8 m- H理呢？他的细情弄不清楚，回来再说。现在没有这么大功夫考虑这个，办事要紧，先把他俩
4 Y& E8 S" q5 a9 e放在这儿吧。想到这里，他又笑嘻嘻儿地说：“你们俩甭害怕，我不怎么样你们，你们也许
知道我，我的名字叫单打一。别看我干的是这个工作，可是我并不愿意杀人，要是非逼着我
杀他不行，也没有办法！”
7 `3 m# t5 e& h; s4 `( n. l何大拿一听，又叫了一声：“肖飞同志啊！我知道你，我常听志忠和志贤他们说，说你
执行政策正确。咳，就是老乡们提起来，也没有一个不赞成的，嘿嘿！今天咱们碰到一块
了，我愿意接受你的教育。还是我在村里说的那话，先把我这个抗属的身分搁在旁边，我既
; T; `3 M4 l) W4 Z, @  F6 S然是中国人，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日本鬼子办事。前些日子我为了去保小李庄被抓走的妇女，
叫敌人把我扣起来了，差点儿没有要了我的命！以后，我更不能给他们办事了。
不光我不干，就连何志武这小子，我也不能让他再干，这不是我就要叫着他家走吗？这
- Y/ P1 v7 j2 |1 J% }  o两支枪都是他的。说爽直的吧，这就算是拐了敌人两支枪来。按着我的打算，是叫何志武带
上这两支枪，参加抗日工作。今儿正好，遇上你了，你就帮助把这个问题儿给解决了吧。
/ x3 B2 P* D1 U9 {8 s# Q' X嘿……
真是无巧不成书啊！”
/ n# l7 t% t0 w: ?何大拿一面说着，一个劲儿地偷着给何志武递眼神。他的意思是要让何志武顺着他的话
( Z# U/ U3 a' r说。不想，何志武这小子领会错了他爹的用意，一见他直使眼色，以为是叫他逃跑哩。何志
武这个小子不光是当国特、敌特，他的脾气从小儿就属螃蟹的，横着走道。欺负人欺负惯了
! O& L; _5 m6 y的手，他怎么能服这个气儿呢？他早就想着把肖飞抓住，在日本人面前献一大功，没有想到
( t- g$ B# K! h4 c今儿反遭到了肖飞的手里，他真是后悔极了，后悔他自己粗心大意，也后悔不该跟这个倒霉
的爹一块儿走。不过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后悔已经来不及，那么怎么办呢？他想：要是瞅个空
* w$ G3 B/ p8 N, @. U子把肖飞抱住，或是抓住他的枪，他爹一定会帮助他把肖飞捆起来。他的心里这样想着，面
目的表情必然有所流露，所以他的两只眼睛，总是瞅着肖飞的动作。这样看来，肖飞似乎是
( H1 }! [2 T. Q" N0 u# L有危险。不过，在这样情形之下，他是有所提防的，对何志武这个人他也了解一些，对何大
: N7 a$ g  W2 C$ y拿的这一番话，当然他也不相信。可是现在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。先把弄药的任务完成了之
+ f* \1 Y6 E& L4 |后，回来再收拾他们。
4 c6 A0 _& w: |* K! E% A肖飞想到这里，他就又对何大拿说：“按你说的这话，当然是很好了。既然是这样，那
; z4 h* t! s% |% @你就听我的命令吧。”何大拿一听这话，就连声地说道：“听，听。好，好。你就说吧。”
肖飞说：“你把何志武的裤腰带解下来。”“解裤腰带干什么？”
“叫你解下来你就解下来。”何大拿没有办法，只好上来解何志武的裤腰带。何志武已
! m' q1 U- i, |# M" M7 S经明白了肖飞的意思，所以他不让解。肖飞一看，就凑到了何志武的眼前，用枪指着他的脑
1 ?# v& C4 m# M3 W袋说：“你不服吗？给我自动地解下来。”何志武这功夫就想下手夺肖飞的枪，可是他看肖
& d* ^. p' r$ v  E% w! X飞带着警惕的样子，没有敢贸然动作，只是把刚刚要伸出来的两只手变成了解裤腰带的动
0 r  X# D9 r$ Y作。
他无可奈何地把裤腰带解下来，交给了何大拿。肖飞又说：
) Z" K+ }7 q" r“把他给我捆起来。”
* _* j: r7 m( Y- K何大拿一听要把何志武捆起来，他真不愿意下手，于是又想对肖飞说好话求情。肖飞没
有等他张嘴，就严厉地喝道：“怎么？你敢不听？不听我就崩了你！”说着这话，他的枪口
就转向了何大拿。
何志武一看：是时候了！动手吧！冷古丁地往前一窜。他的动作还是真快，上来，两只
手就把肖飞的枪给抓住了。这小子是个行家，他一只手抓住了枪身，一个手指头填进了机头
的嘴里去。这一来，这支盒子炮就没有办法打响。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枪苗儿。
. j- |9 x9 O2 A. t这是一支长苗儿盒子，他抓了个满把，使劲儿地夺这支枪。何大拿一看，可着了急，到
了这个劲头儿上还能再装佯吗？你死我活就在这一会儿了！上手吧！他也要帮助何志武来收
6 G% G) b/ D* ]8 M" F拾肖飞。要说肖飞可真算是艺高人胆大啊！他觉着自己是有了警惕，可是他并没有把何家父
  F' b& O4 H4 O+ [, W- K子放在眼里，他以为何志武的裤腰带已经解掉，他的裤子已经脱到腿腕，绊住了两脚，他就
再也不能进行战斗，所以一时疏忽。
1 I8 _. I# b; v. c+ E* f) b没有想到何志武这个小子不光是手毒心狠，他的动作也非常之快，幸亏肖飞有良好的战
& P. @9 l) R: w. M斗习惯，他这支枪没有离开他的腰部，要不然这枪早被何志武夺到手里了。到了这劲头儿
% h( t+ Y" g% ]4 W) Z: M上，肖飞怎么应付呢？我们知道，他还暗带着一支撸子哩。凡是带盒子又带撸子的人，他这
撸子就起保护盒子的作用，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使用。肖飞这支盒子炮被何志武冷不防
% K0 q9 a) o5 |3 T8 f/ i' g的一抓，虽然是被抓住了，因为肖飞握住的是枪把，抓得牢靠，何志武抓住的是枪身和枪苗
儿，有劲儿很难使上。再加上他掉了裤子，迈不开腿，更不便于动作。所以，他连夺了好几
下子，也没有把枪夺过来。何大拿刚想上手，肖飞的动作熟练，又急又快，早已用左手把暗
4 s: Z2 q2 f! ~, N9 m* d: n( v藏的撸子掏出来了。肖飞不光是胆子大，要说战斗技术，那真得叫行！他不光枪打得准，还
是左右开弓，双手并用。你看他，把撸子掏出来首先镇住了何大拿，又对何志武说：“你真
找死吗！？”何大拿一看，这才又紧忙着改变神气，装得象真事似地喝道：“志武！
还不赶快撒手！”何志武这才又无可奈何地把手放开。肖飞暗暗地说了一句：真是险一
险儿啊！
3 d9 m- g% o8 l2 S说到这儿也许有人奇怪：在这种情况之下，肖飞为什么还不把何志武打死呢？
/ [. w1 r# [; H9 g- Q4 U% C: `0 S难道他掌握政策要掌握到傻子的程度吗？
可不能这样来看肖飞，他半点儿也不傻。我们不能忘了，他是要从何家父子嘴里得到新
的敌情。作为侦察员来说，这是很重要的。所以他还是想先把他们捆起来，再把他们的嘴堵
上，怎么样处理他，那就可以随便了。于是，他叫何大拿用何志武的裤腰带，把何志武就给
( F, `' c% i/ Y$ K: t6 `* }3 I3 N倒背着手捆了起来。然后，又让何大拿把他自己的裤腰带解下来，也背过手去。肖飞把他们
4 C2 @% [/ L2 ]1 i父子两个的四只手捆在了一块儿，光怕捆得不结实，他拿脚蹬着，左一扣，右一扣，一扣比
2 p$ `. R6 S$ y' V! u" P' Z$ H一扣紧，勒得何大拿“噢噢儿”叫。肖飞这时候又把他俩的裤子扒下来，用枪苗子顶着往他
俩嘴里填：“你叫唤！你叫唤！”他俩再也叫不出来了。肖飞又打趣地说：
“可叫哇！你怎么不叫了呢？嘿……真是有点儿对不起，先委屈一会儿吧，等我办完了
事儿，回来叫你们到姥姥家去！车子我也先借着骑一骑，请你放心，我骑车子并不外行，给
% v1 n" m: T! u" K你骑不坏。”
  m3 F2 v8 W* G: }何家父子在地下躺着，听得满清楚，可惜不能说话，也不能动了！何志武闭着眼睛，看
样子还带着几分不服的心情。
% g* M7 l5 G; K( l% K$ K# E何大拿可是睁着两只大三角眼，止不住的流泪，似乎是要求肖飞说：请你快点儿回来放
" v+ U% p0 N) i4 Q4 s开我，要不然功夫大了，热也得把我热死啊！肖飞这时候那里还管冷啊热的呢？为了执行他
的任务，急速整顿他的武装，重新作进城的准备。
0 N1 o* f0 @- t他根本就不喜欢何大拿这支蛇牌撸子。当然也不能把它扔掉，于是他把梭子摘下来，把
& X4 F& {& Z. D枪膛的子弹也退出来，噗嗤，就扔到了自行车的兜子里。然后又看了看何志武这支盒子炮。
; C! _- V2 k) {+ c& n% b# N一看，喝！这支枪可真是好枪：是德国造的长苗儿大净面儿，还是胶把、线抓、通天
8 f& U0 U, x( a. n档、满带烧蓝，足有八成新。一扣机儿，里头乓儿乓儿响。
不用看，这是闷机儿——连发。哈！真是没有想到，今儿弄这么一支好枪！美得他直咂
嘴儿。于是他转脸儿对何志武笑了笑：“这可真得谢谢你，送给我这么一支好枪！”他又一
7 k& E0 b, y& I  [! s6 w7 }5 }检查，不光是枪好，子弹还不少哩！连枪里头的都算上，一共有七十八粒，还是一色新的。
高兴得肖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：“就冲着这一手儿，我也得把你放了，你好还去当特务，再
% q: }  U/ F  L5 P! @7 l给我弄枪弄子弹去啊！”何志武听着，把肚子都快气奇了！
8 E. w% c9 t: N! t7 B! U肖飞又打开何志武的特务证一看：上面写着“地头蛇”袭击队的字样。哼！这个番号可
还没有听说过，也许是敌人新组织起来的特务队？啊！这可得好好地了解了解，这会儿没有
功夫，等回来一定要仔细地问问他。他刚要把特务证收起来，猛然一想，应当改变计划。肖
飞要改变什么计划呢？原来他身上常带着一个特务证，他今天入城还是要利用旧的特务证冒
充特务。这会儿他觉着，这个“地头蛇”袭击队是敌人新的组织，他知道，凡是新的特务组
织，在敌人这边就吃香，并且它的秘密性也强，就是遇到一般的关卡岗哨，他也不敢细问，
: E8 w7 j7 m( L, M4 l5 G他也不知道细情，容易混过。特别是何志武在特务证上的照片，跟肖飞的照片差不多，这是
1 X1 L+ B& o6 m5 T半身照片，只能看脸形。何志武虽说比肖飞大七八岁，身量也稍高一点，可是脸形长的差不
多，不论是眉眼口鼻都有近似的地方，只是由于品质和性情的不同，肖飞的面容怎么看怎么
让人喜欢，而何志武怎么看怎么叫人厌恶。不过这种情形在照片上并看不出来。所以，肖飞
就决定使用他这个特务证。
既然使用何志武的特务证，又使用他的盒子炮，那就也骑他这辆车子吧。肖飞一看这辆
车子，虽说是旧了一点，可是带有快慢闸，这比何大拿骑的那辆就胜强百倍了！肖飞可真是
8 q. M3 v' g: d# |, T) l; M美上加美：“哈哈！何志武！我还得谢谢你：你给我从上到下重新装备起来了！
: {9 K( `; Y  b! e+ `回头再见吧。”
6 X% V6 j0 m/ P, g肖飞高高兴兴地把车扛到了高粱地头上，悄悄儿地探视了探视，一看近处无人，他急忙
推车走上公路，一蹁腿，骑上这辆车子，飕飕的真象箭头子一样，你瞧这个快劲儿吧。
肖飞一边走着，心里又想：原来打算着，路上打个有钱的汉奸，好拿他的钱去买药；如
果打不着，就进城找个地下关系，先借点钱；再要是不行，就去赊笔账。现在看来，那些是
都不需要了。他越想越高兴，越高兴登得越快，没有用一个钟头的时间，他来到了县城以外
的封锁沟边。封锁沟沿上有铁丝网，在大道的两旁，有二鬼把门的两个高大炮楼，就在封锁
# X3 ]+ J. ~9 |( @) d沟的里边，紧帖着大道，有一间小房。小房的门外就是吊桥，守着吊桥的有一个伪军站岗，
# b8 B, Z, r# `# ?6 @3 l3 Z大白天没有什么情况，吊桥自然是平放着的。
肖飞骑着车子就闯过了吊桥。
守桥的这个伪军常见有人骑着车子闯过吊桥，用枪一挡：
7 ?4 S1 ~1 j. `  g6 z% g“下来。”肖飞一看，这个伪军是要盘问我啊，今天所要闯的这才是第一关，要是在这
儿捣起麻烦来，我别说完成买药的任务，恐怕连城门也进不去。于是他“嚓——”的一声，
把车子闸住，跳下车来，凑到了伪军的跟前。这个伪军刚问了一句：“干什么的？”
肖飞说了声：“干这个的。”乓，就给了伪军一个脖溜儿，打得这个伪军“哎呀”了一
5 S6 v& Y: h; G$ C声：“你怎么打人哪？啊？啊？”捂着脖子直嚷。他这一嚷，从小房子里边又出来了一个伪
0 N' o( H6 S0 k; w3 S军，上前拦住连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怎么回事？”
7 r6 M* s4 T' }$ Y& n- q$ w肖飞一看这个伪军带着班长的阶级，断定他是个带班的。于是把何志武的特务证拿出，
9 m) e% m2 d. h$ O% g/ X在这个伪军班长眼前一晃就说：
, W! M+ e  l+ j  K6 B+ I" Z2 M“你是带班的啊？告诉你：耽误了我的紧急公事，叫你吃不了的兜着！”伪军班长一看
这个来头，吓得他连说好话：“先生！
啊！不，队长！队长！
请你原谅，他是个新兵，刚来三天半，什么也不懂，请你原谅吧。再打打我好了。”肖
飞说：“我没有功夫。”一蹁腿骑上车子就走。
走出了好几十步远，肖飞还听到那个伪军班长训斥那个兵说：“……你干的什么差事？
合着眼干就行吗？你真是老和尚的木鱼儿，天生挨揍的货儿！……”肖飞听着心里直笑。来
, H5 B' C  L9 U; V: v到了东关的东街口外，只见街口的两旁有两个地堡，地堡的外边也站着一个拿枪的伪军，看
0 A7 ?- n9 N0 R9 P$ N; o* H样子也是站岗的。肖飞一看，这回不那么办了，这儿可不同沟边儿。于是他的车子慢下来
了。
0 ^% X# P% p7 d3 m- _7 I肖飞走到伪军跟前，冲着伪军点了点头，道了一声：“辛苦。”这个伪军也很客气地连
说：“辛苦，辛苦。”肖飞说：
“公事要紧，不下去了。”伪军又连声地说：“没有说的，走吧，走吧。没有说的，回
来这儿喝茶。”肖飞再也没有说什么。
( b& b. X9 P' [6 g5 t, }' y肖飞进了东关大街，这条大街挺长，原来的买卖不少，如今可是关张的关张，倒闭的倒
闭，开门照常营业的已经是稀稀拉拉，冷冷落落。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，不过大多
数都是日本兵、伪军乱七八糟地在街上行走。有一些汉奸特务在街上乱钻乱串，还有的日本
兵喝醉了酒在街上打人骂人。花花达达的一些买卖人和市民们，带着惊慌的神色东张西望，
光怕自己碰上倒霉的事情。肖飞没有心活儿看这些人鬼混杂的风色，他一心要找药房。他知
- Z- M3 T; B% }0 d( |1 }% G6 n7 K道原来就在东城门外不远处，有一家开了多年的小药房，过去曾经是生意兴隆，买卖火爆，
. W. G( H* E4 M" @掌柜的对顾客也挺客气。心想：我就到他那儿去买，把药拿到手之后，我就说忘了带钱，把
车子留给他作抵押，回去拿钱来赎，大概是可以办到的。要是不行的话，我就领他到城里，
$ q7 M* b2 O' t6 Y& M5 h找个关系兑个账，然后把车子卖掉再还他的药钱。对，就这么办。
肖飞的主意一定，就直奔东城门而来。来到东城门外，往路北一看，果然这家药房还
$ x& N1 d' `8 e0 F) b在，牌子上还写着“新生药房”四个大字。和过去不同的是，两间门脸儿只是开着半间的板
门，也看不见有人出入。肖飞来到门口，把车子放下来，进门一看，满屋的药架子上，大部
分都已空空洞洞，只有一小部分还摆着一些空药瓶子，往日的青年店员们，一个也不见了，
就剩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，在账桌子后头坐着出神儿，这就是掌柜的。他一见肖飞进
* ~( g5 i! s1 p. O% _: q( H. M) ?来，急忙立起点头微笑：“嘿嘿，先生，要点儿什么？”
1 i& z9 p/ s8 n0 r& }肖飞说：“买几样药。”随着话音就把单子递给了掌柜的。
- M/ C& E/ m4 Z+ k0 e/ L! O7 {掌柜的接过药单来一看，皱了皱眉头又笑着说：“先生，你要买的这个，现在柜上大部
) w9 j  d+ b- `, T# k8 c; w$ Y分都没有了。”肖飞问道：“都是哪些有，哪些没有？”
! t3 U1 v/ d, i* m: g4 O. h0 p掌柜的又说：“就是还有：碘酒、硼酸、二百二、阿斯匹林、苏打片，另外还有几
; {( O* X' a8 d$ C' z样，你这单子上都没有写着。”肖飞说：“从先你这儿的药不是挺多吗？这会儿怎么没有了
呢？”
$ z* U" l& \/ \& m1 D/ X/ ^掌柜的见问，就上下又打量了打量肖飞，他不敢说是让日伪军们弄得买卖不能作，只好
又苦笑着：“嘿嘿！先生你是明圣，因为咱不会作生意，才把买卖作倒了！”
' r: c8 T4 i/ c8 i' i肖飞一想：这儿是不行了，另想办法吧。于是他又问道：“现在数哪家药房大？你看我
要买的这些药，在谁家才能买到呢？”
掌柜的又说：“这县城里一共三家西药房，城里还有两家，一家是中西药房，一家是平
民大药房。中西药房，您不去也好，他那儿的买卖现在跟我这儿差不许多。要说平民大药房
吗？您买的这些药大概都有。”
  f0 m4 _/ O. K% h0 e6 b肖飞一听，这事真别扭，非得上平民大药房去不可。他心里又有点儿不安定了。
那位说：肖飞听说平民大药房里有这些药，他应该高兴才是啊，为什么心里反倒不安定
4 u4 o7 A$ i# }; g0 D1 `6 s了呢？
诸位：肖飞既然是本县大队上的一个有名的飞行侦察员，当然对本县的情形是了解许多
的，他早就知道这个平民大药房不是正南八北的买卖，知道它和特务机关有联系。他也知道
它那儿买卖大，药品全，只是因为怕买出麻烦来，所以才不愿意到那儿去买。这会儿一听说
8 I# P7 w& X2 \非得到它那儿去买不可，他的心里能不顾虑吗？他出门推车慢慢地走着，心里就又捉摸起来
了。他想：这药是非得到平民大药房去买不行了。要是到那儿去买必须得拿着现钱，进去之
" E1 h- S' h: U后，快买快走，也许不致发生什么问题。可是，这钱到哪儿弄去呢？咳，还是照原来的打算
——进城去找个关系借一借吧。他又打定了主意，骑着车子就来到了东城门下。一看，这儿
/ i. c' [! ]; v# b+ y& p4 t有两个日本兵站岗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，黑乎着眼睛，好象是他们随时都准备着拿刺刀挑
人。肖飞知道在这儿硬唬不行，他跳下车来，推车进入城门，走到日本兵跟前的时候，想和
& Y2 z* {( {7 k! b日本兵点点头，可是又觉着在敌人的面前头低不下来，于是就把何志武的特务证拿出来给日
本兵看。日本兵一看，上面盖着川岛一郎的钢印，咵，就是一个立正，肖飞话也没说，上车
( X& ?! q, T( N' s就走，这算是又闯过了一关。一连三关肖飞算是顺利地过来了。
到哪儿去借钱呢？原来他有一个地下关系，名叫张喜禄，在戏园子里头看坐，想找他去
借钱。这个戏园子就在北大街，正是热闹地方。肖飞骑上车子就奔戏园子而来。来到戏园子
" Q: o# E' ~$ l& g) [门口一看：出乎意外，戏园子的门关着，门口外边也没有买卖，连个闲人也看不见。这是怎
么回事呢？走进去问问，肖飞推门走进去，来到账房，一看只有一个老头在屋里躺着，并不
7 _2 I0 V9 ~$ Y1 u认识。这个老头一见肖飞进来，慌忙站起，点头让坐。肖飞问道：“你们这儿的戏怎么不唱
( ^. t) K* O2 X" C6 Y5 H/ a3 ^啦？”老头说：“先生，您还不知道吗？”“怎么？”
- ?# I& t- v% K  v2 w% ^“前后台的人们从昨天黑夜就都东逃西散啦！因为这房子有我的一点股分，我才到这
儿来看着。”肖飞又问道：“为什么他们东逃西散呢？”老头说：“因为昨天特务们砸了园
子，打伤了好几个人，当时就都吓跑了。”肖飞一听，心里就觉着凉了半截儿。又问：“你
知道张喜禄往哪儿去了吗？”老头又打量了打量肖飞：“先生跟他有关系吗？”肖飞一听，
有门儿，他可能知道他。灵机一动，很干脆地说：“有关系，他是我的亲表哥，我有要紧的
: F, U# u6 s8 p; u$ D事找他，请你告诉我吧。”
老头一听又说：“那太好了，他昨天被特务们打伤了，俺们把他送到了医院去，正愁着
没有钱哩，你赶快去看看他吧，要是能给他点钱那就更好。”肖飞一听，啊？让我给他点
钱？我正想跟他借钱来完成任务哩！真是糟糕。肖飞正在为难地想着，老头又说：“他就在
; f, U  J) J- {. x东关外那个小医院儿里，你要不认识我可以领你去。”肖飞一听到东关外的小医院儿这几个
4 _$ ~- r8 _1 C2 v9 S5 Z字，心里呼煽了一下子，连忙说道：“不用，不用，那儿我知道。我走了，再见吧。”一面
说着他就走出门来，辞别了老头，骑上车子就往回走。他一面走着，心里老是想着这个东关
外小医院儿……看了看手表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，肚子里头也觉着饿了。他感到事不宜
迟，需要很快想出办法，把药弄到手，还得赶回小李庄去，不然史更新的伤就要发生危险。
张喜禄既然到了东关外的小医院儿去，他又没有钱又受了伤，还能去请他帮忙吗？有东关外
的小医院儿这几个字儿就完全可以助我一臂之力，帮我完成任务……想到这儿，他把膀子晃
$ Y. u* C; ?' r/ K+ G" S开，两腿使劲蹬了几蹬，就来到了十字街口。往东一拐，走不多远，路南是日本的宪兵队，
, x7 r% Q) X% F" D6 s% Y/ D路北是特务机关的平民大药房，两个门口斜对过，如同龙潭虎穴一般！这位飞行员就要在龙
7 Z5 z4 {0 a/ R) ]* _潭虎穴里闯一闯。
6 t- V+ z% |" |& l1 X2 u4 u& D看吧：
为同志出生入死
骗敌人足智多谋

海妮妮

好啊，上评书了！

6 Z5 P! P6 R( C9 D9 ~) e/ J只是小声问一句，怎么是从第二十一回开始滴？

UpUpUp

还以为是肖辉买药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