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30)  鸡蛋( 0)
|
上个复活节是去先生的姑姑家过的。提起去姑姑家,我总是盼望的:其优美华丽的大房子看着爽目不说,每次享受的一道道菜肴甜点,也绝对是“MARSHA STWERD”风格的精品。餐毕金童玉女般的一对表兄妹也会弹上几曲钢琴曲娱乐客人。
9 O, }( u0 L; ]5 @, m1 r5 S" y v5 D6 @9 C! m/ c
享受完这样的一顿盛宴后,回家的路上我总会长吁短叹:唉,什么时候我能有姑姑一半的成功也就心满意足了。先生这种时候,多半都会不出一声,让我尽情陶醉在自己的白日梦里。有时被我呱噪得受不了,才慢吞吞地说:“着什么急,等到了他们那个年纪,说不定我们也会很不错。”7 K0 a7 W% ~: s& `& B
* V0 b3 w2 h! M" R W' e: q# i) h
话听着安慰人,可一扭头,看到他那幅永远都不急不火的样子,真怀疑我们究竟会不会有那么一天:“要是我们永远也赶不上呢?”“咦,那我们就过不如他们的日子好了,为什么非要和姑姑比呢?再说我不觉得我们的日子有什么不好。”" R/ O" H# h* v3 }
- V: b7 Y# B o/ w7 A" V
亏他还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坏,我真服了他。他手里开的那辆去年才清债的二手车,大概就是我们唯一的“财产”
; j: T& w" r* D. w6 e
1 S# N9 d/ |% X3 i1 k4 y) {& P5 ?# ^
9 u" o! d. n0 q- ~$ v, M. d$ m: z
/ K/ n4 @4 ?$ c7 D7 C4 P为了鼓励他的斗志,我循循善诱:“我们清苦一点没什么,我也不是吃不了苦的女人,可是想想咱们的父母和家人,我们自己好了,不是可以帮助他们?”* u- C5 [. ]9 k( ]- C) J* ?
' B* P- U1 H0 f+ ^ _“上回我的岳父母不是说‘你们过得好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’?如果我们只为了赚钱弄得自己不开心,岂不是辜负了爸爸妈妈的美意?”1 i! s! n# l2 ^- X% U" E+ M' u" Q$ [
2 s. a/ k; r1 m. ]) j, B4 s: d
- ?/ [1 r9 p; E* i( Z0 p2 Y
. u& o2 G, k) y0 [中来。
- f' g" a5 ]1 Z& e% \
) D* l$ k3 p O+ N$ U( y* v没想到后来被开了窍的,不是我的先生,而是我自己。这还得从我遇到的两个移民家庭说起。
* b; I: `4 w7 y9 y! v2 k
2 @& f7 C9 M( O q/ k- R- P' S家庭之一:生意和快乐的冲突& i* g( @0 T, ~# g! o5 T u
4 I: Y' `/ H. Q3 L6 S. o# T( U话说我看先生在家里不慌不忙地等待“专业”工作的当儿,我们下个月的租金已成问题,不由得心慌,就应征了几个中文网站上登的工作。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一家便利店的电话,叫过去见面。报告了老公这个好消息,谁知他一听是便利店,立即反对,理由是便利店遭劫的频率高不安全。我费了好大劲才终于说服了他让我一试。
( ?9 i1 A p$ o; P8 I8 y, E5 P% O) `! W; Y# Z9 U; ^) r
打电话来的是老板,但过去后只有老板娘在看店。店不大且乱,生意倒还有,三三两两的客人不断。没有客人的# I! [4 V M' @0 Q" x
, D3 P' U1 O9 z7 f5 n: U6 t有正面回答。后来客人渐多,我就抄下电话走了。
! g% a/ e6 q! e+ a F2 w
' O7 P& ^9 C! ~, b. E( ?! E* c第二次接到电话的时候,是叫去培训。一问条件,说是每小时七块,可以付现金,培训其间没有报酬。先生一听就反对,不叫去做廉价劳力。我没听他的,照去。培训那天,和老板娘一起站了三个多小时柜台,其间看她招呼客人取烟收钱上货接电话跑上跑下取货(他们的家就在楼上),忙得像个陀螺,还是很佩服她的。
5 O7 ^1 G G- {& B& m
4 R" L. U) W5 q, B6 F+ Y没有客人的时候,我就专心熟悉那据说有一百多种的烟名。有我在,她才得空飞奔上楼,高声呼喝两个三岁和七' h# p, ~. m2 l1 D7 B
5 y' _) u+ ~, \% L
银, 说是自早饭后就滴水未进了。客人一来,她又会扔下面包去干活。0 g5 w- m+ T. O" J# P# h
$ L; l f* d3 ?; s
门铃又响了,进来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。我点头招呼,他满脸倦怠地看了我一眼,跟老板娘也没有打招呼,就转身上楼了。我猜那肯定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会面的老板。客人刚一离开,老板娘也随即上楼了,不一会儿楼上就
, |# ~! k) [& A3 g$ J5 }
7 E9 g# v7 _6 X& B0 M, X6 }2 d& S安慰话劝她,她突然说:“什么样的男人一回家就骂老婆”,然后神色黯然不再言语。七点时她送儿子去学习,留下我一人看店。
5 X' }1 Y9 g% V" D; ~4 F, }1 ?( n4 d' |# h: I- d+ ]
门铃响了,老板才下楼来。客人走了,他就站在一边,既不动也不说,好像一切与他反倒无关的样子。我觉得尴尬,就找话跟他说,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嗯着。我突然觉得身边站着的好像一节风干了的老树,或是一台已经抽干了油的机器,疲惫不堪不说,对生活,似乎已不再有一点点的希望和渴望。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疲惫和绝望的男人。0 O' q% E+ z5 \& E9 l, X! t
; p, m9 ]; x, X; x# y6 E
我告辞了要走,他也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。本来约定了两天后再去培训,结果运气不好,当晚新闻中就报道; p- K& w ]3 V# s
0 e, s1 n3 E! w- C; a孰轻孰重,只好同意了。
2 z& O6 T- M) s+ I2 Q6 e
/ n" h9 G, R! V1 x+ [第二天打去电话,仍是那个毫无生气的声音,说声知道了,就挂了。谁知过了一天,老板娘打电话跟我约时间,我说不是跟老板说过不去了。她哦了一声,说他没有告诉我。我当时觉得这对夫妻一定是长期冷战,已经到了连话都不说的地步了,而他们又偏偏经营着同一家店,住着同一幢房,养育着共同的儿女——也真是不幸。% D6 t5 v9 v3 K
: Y: @/ J' j* O K2 J- n
看着这一对夫妻,让我想起了张爱玲姑姑的一句话:“……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,愁眉苦脸地赚钱,愁眉苦脸地活着,是为了什么呢?”- Z1 Z) O4 o2 Y
: ]: S+ A8 N% B1 ^4 O6 j
家庭之二:房子和幸福的矛盾! ]) Z# ?# ] M+ y% G
( W/ I% G% p* X* ? `! Y严是我在学生聚会上认识的,当时看她吃比萨饼的认真样子,就觉得这一定是个踏实的人。一聊果然投缘。她四十来岁了,东北人,兼职学会计。她因为自己有房子在南边,来回跑学校要坐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,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。
8 Y' @; m' V2 ]" B/ c
4 G5 `3 U. h; O不久学校放假了,就更少见面,但是彼此经常通电话。有一天打电话过去,她兴奋地告诉我,她找到工作了,在
* M( x ^) J% ]1 V$ k& Y
9 K8 _6 s# q# O" T% _外市工作,家里就她和儿子。我不用去问自己的先生,就知道没戏,于是谢绝了她,但是很感动于她的热心。
1 T$ P6 y0 w8 d. Q4 Z" V! _" p# C+ {" Q( Q8 |
有一天,她突然打来电话,一开始就嚎啕大哭:“什么倒霉事都让我摊上了,我怎么这么命苦,真不想活了”。我吓了一跳,要她慢慢说,别着急。
# ~' O' D2 T( y1 }' g* X$ U9 e
9 t0 }) Q0 s( |8 T# z/ x2 ~5 T“我每天起早摸黑,累得半死,回到家来还得做饭。偏偏这小兔宰子(指她儿子)不听话,每天打游戏机游戏机,往死里打,一点书都不看,眼看成绩一天天不如人,怎么说都不听,真要把我给活活气死……”4 {' H7 i9 F8 I
% g: _, f! V9 K% B- V4 \
原来是为了儿子不听话,我说,儿子不听话可以慢慢教育,把自己气得半死,实在不上算。
# R- y* x# ^1 O* O* K. s+ [
2 o# @- _5 M6 O“要只是这一桩倒也罢了……我家那个十天半月都不来一个电话,偶尔来了电话也没好气,我稍一抱怨吧,他就说那你咋不出去挣钱养房呢,你白吃白住还有意见啊?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?……就是为了这个房啊,弄得我一
: `6 `$ |( w) ?! c' Y( `) v- r
* U& j& x( g0 O+ m房子,也免得受他的闲气。可是儿子又不争气,没一样称心的……唉,我的命咋这么苦啊”
$ ~; X1 C/ p8 u% s9 i! l- E9 f* E; m% q' J0 C; b
我知道她是个实在人,不是那种没事“强说愁”的人。记起第一次见到她时,才四十来岁的人,头发都已经花白,现在才了解了其中的原因。
- }4 k% i+ w9 H! R' s$ W, O; m* H, l: w' R6 `+ Z( m9 x* {6 ?& }5 W
看到我周围的这些人,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先生,原来是很智慧的一个人呢: 其实我们真的过得还不坏:没有房子,即不用一天到晚被帐单逼得神经紧张;没有自己的生意,也不用为了无休止地工作,弄得心神俱疲,夫妻反
/ I. [/ \1 R9 d) q* h* F" v8 \2 q) y- p
手中的活,想一想:如果移民就是为了给房子和车子等等物质的东西当牛作马,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愁云惨淡,不是真的舍本而逐末了?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