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血成金，转，长，慎入

中国嫩炮

9 _# B/ ^" U& Y& N2 r/ }1 w9 C    一直想写美国首席女骗子、大忽悠伊丽莎白·福尔摩斯(Elizabeth Holmes)覆灭的故事，根据她的经历改编的电影已经确定开拍，扮演这个女骗子的是大表姐詹妮弗·劳伦斯。
有点长，但真的挺值得一看的。
# #
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在2019年，你可以心想事成，那你的人生巅峰最好可以混成什么样子？
& N2 }6 p1 A; W6 r6 x7 _' Z5 K
首先，应该有钱，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——比方说身家300亿，公司市值600亿，够不够？
$ M/ A  V- y# M5 x9 L" [' B& p
其次，还要有颜，全国的大牌杂志封面，排着队让你上——他们说除了影视明星，你就是最美的那颗星；
- s3 d5 y/ o3 U- |
要有名，电视节目访谈、高端会议论坛轮番邀请你——TED演讲至少也得去一次。
" X; B* X' ^3 Z9 `# x4 ?' _  z
8 P& L$ k2 Q7 i1 }7 A还要有爱，每一个家人都全心全意支持你的事业；心爱的伴侣身家过亿，却甘心来给你做二把手；
( D- e: P) t" @" h- l7 W
要有权，有800个手下听你发号施令，唯你马首是瞻——连美国前国务卿的亲孙子都来给你打工；
/ R' Q5 y3 I2 w
还要有魅力，谁见到你，对你的第一印象都超好——真是人见人爱，花见花开；

有闺蜜，闺蜜还是希拉里·克林顿的亲闺女；

有人脉，马云同你高谈阔论、克林顿对你赞不绝口，基辛格祝你“生日快乐”，美国总统请你去参加国宴，传媒大亨默多克上赶着给你投钱；

' v0 ~: d/ q: d/ S# `2 R- s4 \) o; G如果你拥有这样的人生，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混得还不错？
3 H% t8 U# E/ X# ~* j' X# C好了，该醒醒了。
" X9 K* V) t# t# \- C# U这个人不是你，而是她——有一个女人，曾经同时拥有这一切。
. A! i$ Q, K0 }: @7 R' S! M" b
而今天，她离锒铛入狱只有一步之遥。
) ~5 C5 Q& _1 {# E所有人弃她而去，因为她成了过街老鼠，人人喊打。
) A/ g: y1 v! x: {3 _* T她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，伊丽莎白·福尔摩斯(Elizabeth Holmes)。
她过山车一般的跌宕人生，成了2018年我听过的最精彩、也最让人感叹唏嘘的真人真事。
. }& B' O3 M1 M* c- D. I* a而把她的故事写下来的人，也正是把她从巅峰上推入万丈深渊的那个男人。
4 v5 {0 g! I$ z, R故事作者和伊丽莎白
$ c) k6 j& Q7 x9 X. F3 l6 j如果说在2018年的中国，有没有一本新书，是全民叫好又叫座的——你大概很难得到统一的答案。
% ~1 u/ V: O. n7 F9 C; r/ G
但是在美国，这个答案很容易找到。
4 ]6 u; }; ?3 ~" G
% V4 F2 O! N- @4 O那就是这本《滴血成金》(Bad Blood)。
到了年底，谁家的榜单里没有这本书，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们家的“年度榜单”：
( V% W$ a+ Z" u  美国亚马逊2018年度最佳图书
  美国国家公共电台(NPR)2018年度最佳图书
《时代周刊》2018年度最佳图书
《金融时报》2018年度商业类最佳图书
/ [8 l) P: k% |- U2 l6 e. }《华尔街日报》2018年度最佳图书
9 K3 r$ f2 Z! B5 D  ~& B% `) ?《华盛顿邮报》2018年度最佳图书
  比尔·盖茨2018年度推荐图书
   Inc. 杂志2018年度最佳图书
   ……
* I' w! u6 Z" x( p在美国豆瓣上，这本书拿到了接近9分的高分，读者留下的长书评多达3000篇。
! L0 ^/ R5 c  n$ U3 F/ Z' S这个成绩对得起作者——拿过两次普利策奖的王牌记者约翰·卡瑞尤(John Carreyrou)。他用了3年半的时间，对150多人做了数百次的深入访谈，其中还包括60多个伊丽莎白的前员工。

4 r8 \& |$ {7 p他是第一个揭开伊丽莎白真面目的人。

" |- i# i& s/ X4 |: X4 d2 e而这个传奇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——
* q% q0 j* o% E4 f# E/ e3 R《滴血成金》改编的电影版权已经被传奇影业重金拿下。即将出演伊丽莎白本人的，是“大表姐”詹妮弗·劳伦斯。
; n; S9 S7 P4 s+ V8 d, Z如果说在2018年挥手告别的时候，你给自己立一个新年Flag：只读一本英文书——那我推荐你一定要读这本《滴血成金》。因为这样的故事，真的是看一个少一个。
5 w" M& w) }1 b* J1 s% H
1、肤白 貌美 富家 名校 不爱科研 只爱钱
有人很好奇，伊丽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？她怎么骗得了那么多人、那么多钱？
, y) D- d6 B) R+ T0 \
+ s$ a5 c6 |7 ?( `2 G其实她做的东西，解释起来很简单。
就是抽血的时候，少抽点血。
! P  x$ \! u/ M我们去医院化验，大夫会用大针头在胳膊上抽静脉血，有时候一抽就是好几管儿。

7 [* O) q1 _' G2 {. j# N有人怕疼，有人晕针，还有人晕血。
伊丽莎白（以下简称“小伊”）发明了一个东西，

不用大针头，不用扎胳膊，不用抽好几管儿。

轻轻扎一下手指头，一两滴血搞定。
4 M6 l' P* o3 y) `  \1 |. g7 f
; ?! S7 S& }+ e4 D, ^能测出你几百项生理指标。
" b0 n. j) i# B! S( c关键是，它还很便宜，随时随地可以测。
4 o$ ]7 V3 E5 r$ i, G在家可以测，在楼下的超市和药店都可以测。
0 {* J+ Z" N: p$ n1 ]6 |, n等个洗照片儿的工夫，就可以拿到你的检测结果了。
多快好省一站搞定。

( A4 ]' t" {6 j, X这就是小伊的创业项目。
9 {, {! P. l$ I3 P1 K1 V
听上去是不是也没有比登天更难？

就是这个生意，让她的公司市值达到了600亿人民币以上。

. Q$ ]' }* t; t7 M4 S也正是这个生意，让她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。
8 s8 d- W! r' M, Y
而一切恶果的种子，都还要从她在斯坦福辍学的原因讲起。
0 g/ ^7 y: ?! B' S3 v/ A
2 h  \! I. I3 V& l4 V17岁那年，小伊如愿以偿，考上了斯坦福的工程学院。

和其他小朋友考上名校不一样，小伊很清楚，她的目标远不止是名校这一站。

* L6 v; [# M# C) g7岁那年，她想做一台时光旅行机，然后她把详细的设计图纸画满了一整个笔记本。
- |8 p4 _" q( A, z8 d7 ?# ~, S$ G
9岁那年，姑姑问她：“长大了你想干嘛呀？”
3 e# a* n6 c  S- r7 i
小伊一点儿都没犹豫：“我想做亿万富翁(billionaire)。”

姑姑又问：“你不想当美国总统吗？”
小伊说：“不想，总统会娶我的，因为我手里有 10 亿美金。”(No, the president will marry me because I’ll have a billion dollars.)
6 ^6 v9 h  ]4 ^% F
9岁的孩子，说出来的话，就像大明星一样：“我不嫁豪门，我就是豪门。”

小伊童年
7 w1 Q& m5 R! `从高一开始，她就是全A的优秀生。如果想做一名成功的企业家，选择斯坦福攻读理工科是最好的选择。
7 |8 _) G/ L% g. x# L
/ m! t1 p: ^3 u' p# q2002年，她被成功录取，还成为总统奖学金的获得者，每年有3000美金的经费支持她的科研项目。

0 s* e" e7 M/ W( r在大学期间，父母问她要不要读博，她斩钉截铁地说：
“不要，爸爸，我对博士没兴趣，我想挣钱。”

$ r# e) B' x; g. t' V3 B* Z) U: ?! ^她接受媒体专访的时候说：“在我很小的时候，我就相信私人企业是产生影响力最好的方式，它是改变世界的工具。”

" S# }8 o0 ?1 n8 u小伊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
6 D9 |0 A/ X* E0 e在上大学的时候，她废寝忘食地做科研，斯坦福工程学院的院长钱宁(Channing Robertson)甚至破例让她到实验室给博士生帮忙。
7 I8 v2 |( V; n* S6 E
/ ]7 R8 C( u: G' S" a) c  A钱宁教授
  w% }  e3 `% Q5 T% f# d8 Y2003年的暑假，她跑到新加坡的实验室做项目，那年正是非典(SARS)在亚洲肆虐的时候。她觉得当时对血液里SARS病毒的检测手段太落后了，一定有更好的办法。
7 N5 {/ a6 T. u, c& T6 f& d' o从新加坡回来，她把自己关在家里，闭关5天，每天只睡1、2个小时，穷尽她所学知识，写出来一份专利申请，是一种可以穿戴在胳膊上、释放药物的贴片。

% v* R1 D; D; h: C  p当她把这个东西拿给钱宁院长看的时候，院长就震惊了。
他说：“我见过成千上万的学生，没有人像她这样，能把理工科杂七杂八的知识融会贯通，用一种我都想不到的方式，创造出一个东西来。”

4 o4 z' T' A9 c, H% G$ p+ x) O3 ^院长鼓励她说：出去追求你的梦想吧！
4 ~( N3 a7 ^8 m2 D# S& H
# B+ p: p& b9 A/ O5 p4 {2004年，她选择了辍学，离开了斯坦福。那一年，她19岁。
爸妈同意她把教育基金里的钱都拿去做生意。
' m- M* |6 P7 g  w# D她创办了一家公司，董事会顾问是钱宁院长。
! w0 S6 \$ `3 B2 Z  |
而她的第1号员工，就是钱宁院长的博士生。
& W: C) `) v; q: k
公司的名字叫Theranos，是英语里面的“治疗”(therapy)和诊断(diagnosis)捏合出来的一个词。
$ r1 \0 Z2 a$ A/ p& W
8 S( [- t% ~1 P; uTheranos标志
* g% w& @3 Y  ^% M  ^$ w: N可她选定的方向——微量血液检测，也就是她的创业项目，并不被其他人所看好。
2 {( Z. `, m" y- v3 p$ G# I
+ G7 P. [7 p  E0 _& a$ T: n8 h斯坦福一个医科教授就给她泼过冷水：
$ E- w, e7 _8 G4 S9 p仅凭指尖的一滴血，是没法对大多数疾病做出准确检测的。

因为手指被刺破的时候，细胞也会被刺破，这样一来，包括细胞碎片之类的杂质，就会趁机混入细胞间质液当中，导致检测结果不准。

好几个教授都说她做的是无用功。
只有她自己和钱宁院长相信她能够成功。
' }0 D8 V* \& k: ?0 _
. c9 Q2 H2 M5 Y/ H) p. V一家有着15年历史、最高600亿市值和800名员工的硅谷创业公司，就此拉开大幕。
+ i0 Q3 e9 G3 H' f0 O
; W4 G' Y% @7 y3 b( p& J2、名校生创业，飞一般的感觉
: @. ?5 `( B* a0 \+ g想创业，光靠父母给的念书钱是远远不够的。尤其是一个技术公司，小伊更需要大笔的融资。
9 b, p4 D. e8 s9 _
和很多创业者一样，她第一轮的融资来自身边的亲戚朋友。

她的邻居就是一个风险投资人，曾经投过Hotmail。两家关系很好，所以一出手就给她投了100万美金。
) z! [5 t2 H9 ^# n* m+ n  N
- m9 P9 L8 x, I她能给人展示的，只有一份26页、薄薄的商业计划书，跟人说我要用微型的针管做无痛抽血技术，然后通过无线技术传输血液分析数据，告诉医生对症施药的剂量大小。

: G  `* P3 K: p  a总而言之，都是一些不懂医药和血检技术、却愿意相信她的人给她投了钱。

她成功融到了600万美金。
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变魔术一样，你眼睁睁看着她怎么把600万美金，变成600亿人民币。
# Q4 l, g6 i; I9 f6 I# p6 c/ E小伊心想：我要做这样一款产品——
6 |3 N7 R7 G# N让所有害怕打针抽血的人，都能轻松获得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。
  S" U! m5 U* R/ h; U, J6 H
* y1 q& _: M# ^$ H! r这其中有关键的3步：
怎么无痛抽血？——尽量少抽
# _, p* Y. [" p7 Z. l0 F/ F( Q怎么检测所有指标？——全面的化验分析
怎么准确输出结果？——前两步的完美平衡
  S! a* B8 n7 b
Theranos的抽血仪器
1 a' r# d3 W3 G) d. ?- T" N她的偶像是乔布斯，她要向乔布斯学习，对完美的要求毫不妥协。

+ r3 g6 c6 z+ W& {4 D* ^但以她辍学生的能力，又憋不出来这么个东西，可怎么办？

答案只有一个：造假。
一开始，她想做的是一个粘在胳膊上的小巧的贴片，用微针取血，她要测至少几十项身体指标。

" ^1 \/ D6 ?- y* ]  j! R- M. U; F结果做不出来。她和团队就做了一个“凑活”的版本——
. v7 O' c. Q* r- T6 x
9 Q4 x% L# o' t+ Q. D" V一个大个儿的、血糖检测仪一样的东西抽血，只能测血糖。
' t9 Q2 `9 E: n% w
如果想测量更多的指标，仪器就会更大、更笨重。
( t0 H5 d5 s9 N$ _% G% S
1 `3 k0 P' a2 w8 O) \结果是造了一台只能在实验室里用的大机器，抽出来的血，收集在一个厚厚的小盒里，就像一沓厚厚的信用卡，把它塞进机器，可以开始分析。

1 O. x. G: V% g% O分析仪器和血盒
6 X3 B! K6 d" P5 T她没想到，做这个东西会遇到这么大困难。
$ B" k/ V6 G' u4 z* G; h因为当你取的血太少的时候，结果就是连化验用的样本都不够。

' M; p  t' m8 C+ H2 Q  u8 ~" D) K怎么办？只能兑水，用生理盐水稀释。

7 K8 i$ t9 B. s) G  D3 g结果就是你的血变成了一滩“血水”，不再“原汁原味”。

怎么保证测出来数据还是准的？这对后续的化验分析提出了巨大的挑战。
* l: A4 f3 `0 u" ]
他们发现，在那个厚厚的小盒里，要精确地控制血液流向，控制好各种阀门。

. j2 T2 r* `" z8 w' k8 C而小盒里的“血水”路径一复杂，串来串去的时候还会发生相互污染。
6 E! g$ a4 o  T( w8 D4 x, j
; O, j* v5 v/ \, [9 ^. Q9 O& K/ f这一通下来，所有的技术人员只有一个感觉：头大。
1 l% s2 [) u# @9 y1 C. o/ f
我们中国人的老话是：按了葫芦起了瓢。

" l& a5 T* f9 r一个问题倒下了，千千万万个问题站起来了。

/ ?2 @2 U5 f( _( n9 `这一个血盒的造价高达200美金，而且用1次就报废，实验室一礼拜就能报废好几百个。

600万首轮融资很快就烧完了。
! d/ `6 N) a# E) A' W" c
到了2005年底，公司成立18个月，员工24个人，没有什么进项。
, ^. E5 P* w7 }8 O6 e5 `0 r
, `: s0 a& m3 s9 C2 f) x怎么办？她一边接受一些媒体的采访，继续跟人鼓吹她的愿景：让天下没有难抽的血！一边去忽悠新的投资人，又融来了900万美金。

到这儿，有人可能会好奇：她就不能稍微多取点儿血吗？
小伊她在这一点上决不妥协。因为她给人讲了无数次她对针头的恐惧。
* _9 a' V% y& y/ ~4 s7 `5 ]
她跟员工都这么说话：“老娘我天不怕地不怕，天地间我只怕针头(needle)。”
  P5 K; m* E. \
- P& I9 }$ V, I4 q& M7 h更何况，取的血变多了，就跟医院抽血差不多了，她开创的事业就没有意义了。

她还拿什么故事去跟投资人讲呢？
0 Y, @/ ]  f% l- _9 ^
所以她坚持要求团队，只取一两滴血。

然后这一代产品就陷入了停滞，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。
0 ~# O  O' h, C) W) U
( H4 N0 s: B/ N" f# W然后她就把做产品的人炒掉了。
7 }9 [. c, w. @4 s! t1 p+ s换了另一个人，做了一款“划时代”的产品。
: H$ P/ e" w6 w6 L花3000美金，从别家公司买了一个用来滴胶水的机械手臂，能把送进分析仪里面的血水精确地进行分配。

然后在这个机械手外面套了一个壳子——新的分析仪就完成了，外头看起来就像一台电脑的主机。

3 t; e7 k: R9 m' P6 X( u% X这个新员工问小伊：咱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？

小伊说：我们失败了这么多次，就成功了这一次，我们叫它“爱迪生”(Edison)吧。
# W$ t* A! [8 c" |
土土的胶水机械手，摇身一变成了“大发明”。

但是爱迪生没有解决血液稀释带来的种种问题，只是一颗表面光的驴粪蛋而已。
3 E, O3 b( P/ V& |, P; I. T# E
  e1 {9 D. b4 j5 v1 M像电脑主机的Edison
后来当她发现爱迪生不能满足要求的时候，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，叫“迷你实验室”(miniLab)。
$ W: m2 d* @, @: U1 Q
4 D* C3 z' i9 Q& V* ^这时候市面上已经出现竞品了，人家可以在12分钟内测出31项结果，但还不包含全部检测项目。

所以环境倒逼她，只能提出：我们家的什么都能测。 这成了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。
7 ^0 {& T7 X' g. f" l' y" p
当然，是停留在她想象中的稻草。
5 k0 V, |' `2 T( u
技术人员建议：我们可以先做个大而全的原型机，把所有检测用到的东西都放进去，然后再想办法一点点把机器缩小。

( {" \5 ?4 D4 e8 ?7 Z$ K  a她不干，她要一步到位，必须小，小而全，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
而如果坚持做小，会产生意想不到的问题。

比如温度，一台机器运转的时候会产生热量。

在封闭的小机器内部塞进各种仪器，一旦运转起来，内部的热量积聚，会提高血液的温度。
2 ]# b& q- a7 d* \3 ~) }
血液的成分、含量，还有检测过程中的化学反应，都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变化，导致检测结果不准。
' \) l( _) W4 k6 V3 M
她不管。

  n9 e) l' ^) ?& e她把技术人员逼到死胡同里，然后让他们继续往前走。
! F  G: P$ O3 Z! {
- J; t. r$ v" y  A3 [# H! z就在这时候，大客户登门拜访。
% }- I% \, A, z7 ]+ w+ E
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，沃尔格林(Walgreen)。
他们想把Theranos的血液检测项目搬到他们的门店里。
0 K! r# k7 C: i3 B/ z. N- C
" j) E5 x( T6 B% q' W0 E原来是小伊给沃尔格林他们发了邮件，毛遂自荐了Theranos的血液检测产品。
然后人家还真看上了。
在展示PPT的时候，小伊甚至告诉人家，说我们只需要1、2滴血，就能做300多项检测，包括血糖、电解质、肾功能，甚至癌症的筛查。

实验室里能做的全套检查，用我们的设备，能完成其中的98%以上。

等小伊给他们一通忽悠完之后，沃尔格林的高管们已经眼冒金光了。
* ^8 ^) t! Y! T: C* G3 K
他们回去以后，跟自己的同事都这么说：
. q) E' U/ O5 u! ]+ y“你想想看，用上这个东西，女人都不用拍X光片，她就能检查出来，自己得了乳腺癌。”
9 P7 V( {' N6 u5 ?, }. L% _
问题是，这么好的的东西，它做出来了吗？
* M% C- F4 Q  H+ ]2 ~并没有。
/ ~% @, p% t, T' w当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，你就会变得鲁莽。
. }. I  K8 d! G5 L2 Y& [# m你很难想象，沃尔格林大药房的人，连产品演示和检测结果都没有实地去验证，就直接跟Theranos签下了5000万美金的设备采购大单，还给Theranos贷款2500万美金，要在全国的药店网点全面铺开。

( D' i5 a& x; u' D因为他们害怕被对手抢了先，所以不敢错过任何高速增长点，必须抢占先机，快速决策。

$ g; ?  ^+ `- w6 ^5 ?4 t) i2 n他们毛躁得像一个急着吃棉花糖的小男孩。
0 j7 z  ^) E1 g8 |
紧接着，沃尔格林风风火火地，把一批门店都装修了一番，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，作为门店里的“健康中心”(Wellness Center)，其实就是给Theranos预留的宝地。
6 e" i* _7 L/ d; s9 G- E2 y8 K
6 @! e& T5 q5 F; M& O1 r他们希望这种血液检测设备入驻门店之后，可以吸引更多的客流，让药店的生意更好。
/ |4 \' Z1 D% G# V3 ?2 l- c! ~
沃尔格林的健康中心
$ {2 ^' Z0 E$ U9 L6 I$ B! d1 z他们不知道，当他们的“饭馆”准备好开门迎客的时候，Theranos的“后厨”已经火上房了——
) B& r9 l7 A1 {  X7 I
实验室里的测试都漏洞百出，更不要说给老百姓验血了。
眼看着健康中心开幕的倒计时越来越紧迫，可是小伊成立的“迷你实验室”(miniLab)毫无进展。

怎么办？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。
要么告知药房实情，暂缓健康中心开业，等产品合格、可以民用的时候再开业；

4 o0 t, b* e( R* I7 i要么硬着头皮上，拿实验室里的半成品机器给老百姓验血。
+ n2 w  [% R! S& U
( {+ @1 b( t8 t* T1 N% m5 Y小伊选择了第三条路。
既然“迷你实验室”的新机器没法用——那咱们就用回“爱迪生”(Edison)好了。

3 d; l7 t7 Q$ i# B- O你没听错，就是那个旧款的、涂胶水的机械手，改装的简陋机器。
& Q# @- f1 U" @7 {: }3 l
小伊很清楚爱迪生“可怜”的本事，它只能测几项血液指标，离承诺的300项差得实在有点远。
; ]  V2 G/ L' i% c
9 ]9 C, d4 i% l  H& R0 ]7 T所以聪明的她，还偷偷地准备好了“B计划”——买别人家现成的机器，来应付药房的检测。
. O* d: B9 C% ~" O0 ]
$ w; E, |0 ]; M8 l9 i8 I3 h; w" W比方说西门子的“ADVIA 1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”。
西门子“ADVIA 1800全自动生化分析仪”。
+ w  k) ]# K" n( b9 U) o/ u他们花了10万美金买了6台西门子的分析仪，每台都是1200斤重的大家伙。

7 C% J5 S$ b8 O, C3 A也正是这件事，为Theranos后来的崩塌埋下了伏笔。

" n& c) x! P0 P- y药房本来的设想，正如小伊PPT里说的那样——
) q7 b  L8 c9 J2 ]) B3 ?- Y
) j% A7 c& y2 q2 U8 k4 \( L& P应该是一台小机器，可以放在门店里，现场给用户在指尖抽血，现场机器做化验分析，现场出结果。
& w6 C5 t6 J3 @
0 h8 R2 ~# a; P; k% E* G  u结果是一样都没做到。

因为实际用到的西门子机器太大了，也不可能放在门店展示，所以老百姓抽完了血必须送回实验室。
* I" E: H5 j# p4 i
可小伊她们连“送血”回公司这件事都没办好。
, d1 g% X: g7 G* v/ F1 n
很多老百姓在超市留下的血样，是从超市快递回Theranos实验室的。

* P! h, }1 b  s$ t. x' f快递过程中没有任何血液保鲜措施。

很多快递的血样到了机场，就躺在夏季高温的柏油路上，变质了。

, e# w# C% ?8 T  p然后他们在实验室里拿着变质的血样进行化验，出结果。

& m6 w' L6 g0 B老百姓要等好几天，甚至一周以上的时间才能收到检测报告。
: P4 Z+ k5 J. W
  N$ V% R" ]" s" N$ O1 M而无论是爱迪生，还是西门子，只要是刺破指尖抽血，血细胞破裂的问题就都没有解决，无数次测试结果显示，血液里的钠和钾含量都会异常地飙升。
9 s7 t6 @9 B6 r( y0 [
当开幕倒计时把小伊逼疯的时候，她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咱们在药店里改成静脉抽血吧！

对，你没听错，就是跟医院里从胳膊抽血是一样的。
5 Q5 U2 c1 i- F; @3 d+ |
8 i; R6 x. h: ~5 p# K  N/ {所谓的创业，所谓的改变世界，所谓的血液检测——
! t$ ]/ A; L: R
就是用别人家的机器，用医院老套的静脉抽血，用快递以后变了质的血样，给老百姓送上不靠谱的检测结果。

还有一件事儿我没告诉你。
- z. b0 Y5 G2 _
# E6 L( t# d6 f+ e就是西门子的机器分析的项目多，有几十项，所以需要的血液容量很大。
' t1 d4 q- h% M
( t0 y( c$ O8 r- v% w' R, `/ o它的原装机器里面就会预先把血液稀释一次，但是药店采回来的血样还是不够。
! H7 K+ F; ?! R6 r# a6 ^- c! d2 u; q
怎么办？
那就在送进机器之前，再兑一次水。
; f' o4 k- f5 I; l9 k& o8 R$ M3 |
也就是当你的血送到Theranos以后，会“注水”稀释两次，再进行化验。
& I: l6 ^  B! e# N% W
$ J& W% E6 G  j. ?, m有一些负责改造西门子机器、注两次水的技术人员，他们无法说服小伊停手，可他们不想欺骗老百姓，无法忍受自己良心上的谴责，就辞职了。
% C3 V) b) b9 V3 X
药店的项目还在继续。
# {2 A# N! M+ P) D% Y5 V9 C( U
/ G/ J5 {% |( p) X7 Z$ H9 E小伊通往成功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。
( L3 @0 |& c* a. `$ @7 ~! t* j  }
她继续招揽更多的投资人，继续夸下海口。
( I: D) N2 T4 Z7 X6 A$ b7 e# O
投资人来参观的时候，她向人家演示，我们怎么检测血液。
) U+ @  L( [* Q4 S8 F# [当她把信用卡一样的血盒，塞到分析仪里，电脑屏幕上就会进行“实时”显示——

1 ?2 N8 G, F% f就像科幻电影一样，你都能看到血液一点点流过血盒，进入分析舱的过程，数据是怎么无线传输到服务器云端，又从服务器返回输出结果的。
3 n1 t$ U) ^) V( h; `, t8 A
- H  e7 ^4 c3 V/ j: |) s0 |( L简直完美。
因为这是提前剪辑、录好的录像，它只是在屏幕上又播放了一遍，根本不是现场实时的图像。
' }+ M) }9 K1 O- v0 f
而当她给投资人展示PPT的时候，她拿着“自己家”的检测数据，跟医院里的化验数据进行比较，两条线几乎重合。
8 o% E; T/ g4 l. o她说：你们看，我们的检测结果多么完美。
因为PPT上的数据，都是在买来的机器上做的，没有一个是“自己家”的机器。

公司的CFO（首席财务官）对她说：“不要这样了，我们不要造假骗人了。”
) m& }' V5 P' ?2 C; ~( ^
5 }9 r# m) m+ _  `0 U" \( @6 [1 U小伊的脸色瞬间就变了：“你不是这个团队的一员，我觉得你应该滚蛋了。”
2 K# E/ L- j' q- O5 d* ^, O
然后CFO瞬间就被炒了鱿鱼。
& i; ~- x; u% i3 ]3 p2 q到2010年底的时候，Theranos获得的投资已经超过了9200万美元。
; B* o7 q+ @( K1 t' v
然后在2011年，她认识了对这家公司来说，最重要的一个人，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。

那就是当时已经91岁高龄的前国务卿乔治·舒尔茨(George Shultz)，一个在冷战期间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大政治家。
- `  T# u6 a7 M
. ~1 z/ P$ y# O! c8 q$ w乔治·舒尔茨
" w7 L2 Y2 ]4 V' m老人一直醉心于科学事业，他相信科技的力量可以改变世界。

* `: T3 O( L/ C: }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，他结识了伊丽莎白，很快喜欢上了这个精明强干、雄心勃勃的年轻CEO，并在2011年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会。
- c  L4 {5 p  w8 o' G; k5 E" g
+ h1 `. L/ J: \, ?这个老人的身份不只是前国务卿，他还是美国著名的胡佛研究院(Hoover Institution)的成员。

: ^* k) u& q9 i4 e/ O! M0 t) D由于他的引荐，下面这些人也陆续加入了Theranos的董事会。
美国前国务卿 亨利·基辛格(Henry Kissinger)
美国前国防部长 威廉·佩里(William Perry)
) _% x3 a2 X/ v  g5 q0 G6 e# \, w# G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前任主席 萨姆·纳恩(Sam Nunn)
4 J: u- r, t) h# {2 u  b* Y4 ?% M美国前海军上将 盖里·罗海德(Gary Roughead)
5 B) ~2 l8 N( r4 W( u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将军 詹姆斯·马蒂斯(James Mattis)
6 f8 c; ?2 B& H' B9 n
华丽的董事会成员
" O$ S( I% j' O乍一看，你可能会误以为，这是美国研究下一次发动战争的军事委员会顾问团。
' C% D8 j, l) V% z. u! V# L* P! r" G
但它就是Theranos华丽丽的董事会明星阵容。小伊一个个搞定了他们，给他们股份。
* {& L) I- {' G; ?' L
他们就像一批贴了胡子的洋娃娃，摆在Theranos精致的橱窗里。
% |) K% D! z* {1 X7 {: H' {! }0 y
对小伊同学来说，这是每次见投资人的时候，最响亮的一张王牌。
% x) {6 L2 L; Z: W5 \, o2 \1 h0 z  c0 s
到了2013年，这个明星董事会阵容终于有了大放异彩的时候。

因为Theranos的公关宣传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。

# o8 U  V; t6 z: e2013年9月，《华尔街日报》登出了关于Theranos的详细报道，这是这家公司第一次在美国主流媒体公开亮相。
: `* ^. v" H$ J) M/ ]0 v
' ?! Y  `/ Q) l! U在文中，记者引用舒尔茨本人的话说：“这个姑娘，就是下一个乔布斯，就是下一个比尔·盖茨。”
6 u  l$ M$ S  W/ x而Theranos的血液检测过程，被描述成“只需要几滴血，就能得到比传统化验更便宜、更快、更准的检测结果。”
从那天开始，伊丽莎白就成了全美国主流媒体的“掌上明珠”。

0 [7 W5 }( R! c+ O2 I人们太喜欢这个故事了。

+ x  b; k6 c7 e) N4 f  j% t2 O# p大美女，名校，辍学，19岁，创业，害怕打针，于是用一滴血来改变世界，迅速成为估值10亿美金以上的独角兽公司……

在她之前的著名女性企业家，有Facebook的COO谢丽尔·桑德伯格，有雅虎的CEO玛丽莎·梅耶尔。
& F: z6 v. L) u& q- g9 U9 r
+ O# \1 E% h' N. J0 e, D2 S( s但她们都不是一家企业的第一创始人。

/ @2 g3 I$ t- |1 @/ J, N而伊丽莎白是第一个从0到1，做到硅谷独角兽的创业公司女性CEO兼创始人。
% U8 G- r7 D$ n8 s8 o
* a3 {9 x( k" [6 h硅谷需要这样一个故事，美国人需要这样一个故事。

( s$ X$ I8 I4 q0 |+ c! q* M接下来，主流媒体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：
$ Q. Q1 J0 U  M2 t, }  P1 q1 V
% V+ y3 z: c% ~1 d4 {4 }她登上了无数的杂志封面——
《福布斯》(Forbes)杂志把她评选为“全球最年轻的、白手起家的女性亿万富翁”；

她在2014年的“福布斯美国400富豪榜”(400 Richest Americans)上名列第110位；
0 ?) {6 S, I$ D
. f! Z2 d2 U7 q, `《时代周刊》将她提名为“2015年最具有影响力的100大人物”；
( s- X( ^5 \4 R2 M  C
% ^( |3 O- Q0 f" V$ m% _5 |《魅力》(Glamour)杂志将她评选为“年度女性人物”；

《财富》(Fortun)将她评选为“年度商业家”、“40位40岁以下精英”。

当她和马云、克林顿坐在一起的时候，克林顿就像欣赏着邻居家可爱的女儿一样：
9 F4 {* \5 G% \: z& L# @“告诉大家，你自己办公司的那年，多大年纪？”
她羞怯地说：“我才19岁。”
/ z) f! v" S; |8 t9 y克林顿、小伊和马云
各大电视媒体轮番邀请她做客——CNN、USA Today、FOX商业频道、CBS（哥伦比亚广播公司）、NPR（美国国家公共电台）、CNBC（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）……
当时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任命她为“创业大使”，Presidential Ambassadors for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(PAGE)；
哈佛医学院邀请她加入享有盛誉的研究员委员会。

她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频率，参加各种媒体专访和高端会议。
1 X' W& f4 j8 @  d, v" j: w. }" \3 T
5 Z$ x  }6 C# `  j: w由于她声称公司核心技术属于“绝密”，每次出行，她的身边都环绕着20人规模的安保队伍。

她的座驾，是一辆奢华的黑色奥迪A8轿车，被她命名为“猎鹰1号”(Eagle1)。
) v, B- [" K: }/ N; e, s
她有一个专门的私人厨师，每天为她量身定做素食。
% J/ P" @8 N( o. ^+ Q
如果她需要长途飞行，她会乘坐她的私人飞机——湾流宇航(Gulfstream)商务私人飞机，这是民用航空中最快的飞机之一——据说马云和刘强东分别以3亿和4亿人民币的价格，购买过这一品牌的私人飞机。

2 w1 H& a$ c' t3 Z% \$ m湾流宇航私人飞机
2014年，她30岁的生日派对，是前国务卿舒尔茨亲自为她张罗的，就在舒尔茨家里举办。
( r. i# m! y! Z( q+ z, J: `9 D/ |
舒尔茨让自己的孙子为她用吉他弹唱，献上生日祝福，基辛格同样到场为她庆生。
5 C, M6 L& M- t: ~1 r她享受着这一切。
美丽的伊丽莎白女王。

《福布斯》颁奖仪式上
凭着完美的公众形象和诱人的市场前景，到了2014年，新的投资人加持之后，这家公司的市值终于登上了90亿美元，接近600亿人民币的顶峰。而伊丽莎白本人拥有公司一大半的股票，她的身家更是突破了50亿美元。
0 x6 \  B) U' B3 S' O* c! L! ^, J
公司市值
她登上TED演讲，向别人动情地讲述她从小对针头的恐惧，说起多少人做不了昂贵的血液检查，说起她因为皮肤癌扩散以后，英年早逝的舅舅。
* e1 T8 l( p& f( W7 K; Y
如果当年有及时的血液检测技术，她舅舅就能尽早诊断出癌症，可能就不会去世。

她想活在一个新的世界里：一个所爱之人长长久久、不必匆匆挥手告别的世界里。

她想创造这样一个世界。
$ |+ s) P1 C/ A: J9 h$ |4 {5 }: N
  L( E$ V/ W3 u) j1 S- e所以她创办了Theranos这家公司。

即便是今天，当我知道她是一个大骗子，她说的她一样都没做到的时候，我依然会为她的演讲而动容。

她有一种魅力——甚至可以说是魔力，让你相信，她说的未来就是真的。
* g% K3 B2 a5 P
小伊在TED演讲
几乎每一个Theranos的前员工，都是被她的这种魔力吸引而来的。

然后他们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，都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：
7 E& \4 K$ X) _: T/ j! C1 j
我被骗了。
! m$ J2 l$ L8 O. y+ ]+ h& V
) O/ C$ d2 u8 B: B( t1 ]7 w! r然后就是同样的戏码轮番上演：
' s* [0 `" K5 X) y% i. W
8 l4 L" r) W+ B9 m辞职、签保密协议、匆匆离开，必须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。
2 {6 C& D* {) F4 ?0 N好像只要她不低头，王冠就不会掉。
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纸，是包不住火的。
" e! U; M" |  L) ]# O那么究竟是谁，亲手扒下了“女王的新衣”？

3、草蛇灰线，伏延千里
* F: G" W. h0 ?& |揭穿Theranos骗局真相的过程，其中的机缘巧合和千钧一发，令人难以置信。

Theranos一直有一个死对头，在血液检测的专利上和她们纠缠不清，甚至一度打起了官司。
7 V8 R7 L0 h5 s4 R" _- m6 ^
( y4 j/ V2 I6 ^6 M# `% F有一天，这个死对头的大老板，叫理查德(Richard Fuisz)，很偶然的机会，认识了一个西门子公司的销售代表。
+ d9 {0 |' @. Q: `. B$ N! [两人攀谈的过程中，他突然得知：西门子的人竟然老往Theranos公司跑。

难道Theranos是在用西门子的机器做化验的吗？

' {- _+ v" |7 a# N他不好直接去闯人家公司，所以他就跑到新开的沃尔格林“健康中心”去一探究竟。

2 ^) ^# c! v' z8 A  ?他跟药店的人说：我想化验一个肌酸酐。
1 ]. u! I" T+ a% \7 C9 s. J$ ]
这是常规的血液检测里就包括的项目，可是药店的人告诉他，测不了。
! S- Y! i+ Q* |
他顿时心生疑惑。
1 c; E3 j" v3 d2 B; B$ R; `/ g: y* T: I1 W直到《纽约客》(New Yorker)杂志上刊登了她的长文报道，她终于露出了马脚。
: W. B2 v( ]# S' r) U/ L有一个美国的病理学医师，名字叫亚当(Adam Clapper)。
2 O9 k6 K& j1 @  B* I+ d5 T- X' G- m他在业余时间，一直在网上写揭露医学界黑幕的个人博客(Pathology Blawg)。
# {$ u! P6 l2 \" g4 q
《纽约客》文章指出：Theranos的科研技术缺少已经公开发表的、经过同行评审的数据。
% f1 v6 i9 w* m* S# a
' c+ H' ~+ B& u" ?$ Y小伊同学反驳道，她在一个叫《血液学报告》(Hematology Reports)的医学杂志上发表过论文。
% r' K5 r: M) l/ H( V! y
这个医师亚当心想：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期刊呢？

结果不查不知道，一查露馅儿了。

这是一家意大利的期刊，任何科学家想在上面发表论文，只要出500美金就能刊登。
' o2 u% \: f5 I% [1 B! m- v
而小伊同学发的那篇论文，其中所包含的整个样本，总共只取了6个患者的血样。
) w! d* B; s0 U+ N, Z( c
; M' ?/ V$ K: V1 f4 C2 O这不是开玩笑么？什么破论文也敢拿出来当挡箭牌？
% D  R( j6 j; M; i4 A5 A
于是医师亚当就把这些破事儿都放到了他的博客上。

只可惜，亚当不是什么网红，他的专业博客也没什么流量。
; {/ z- e! [3 m# F9 Q
4 i- r0 \3 k- k- U( e7 ~但有时候，一篇点击量是1的文章，都能扭转乾坤。
# Y; y/ g/ m$ W" F& U2 S3 N) u
Theranos的死对头理查德，他的儿子乔(Joe Fuisz)也在帮爸爸经营公司。
# ~0 Q% q  `3 q. ?% }
/ X1 K8 t+ z  p$ a5 e儿子在谷歌上搜索Theranos相关讯息的时候，就发现了这篇博客，赶紧把链接丢给了爸爸。

爸爸理查德火速联系医师本人，两人互通有无、交换信息，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和担忧都是对的。
6 L2 n! N7 S0 ~( K/ H0 @5 B! W6 }: K
只是光凭一篇不靠谱的论文，想要扳倒如日中天的硅谷“女王”，他们需要拿到更重要、更可靠的铁证才行。

两个局外人又开始干瞪眼了。

僵局。
要说这个故事巧就巧在，什么“偶遇”都碰在一块儿了。

# _5 A  r) j6 L1 k* ], Z老头理查德有一天在逛领英(LinkedIn)，突然发现有个人踩了自己主页，名字叫艾伦(Alan Beam)，他的工作头衔是：Theranos的实验室主管。
9 R  \* n' Q) f: a( N  ~9 g, vAlan Beam 的领英页面（就职公司已变更）

7 D9 S# e1 V1 p1 ]% q" p" T理查德给他发了一封站内信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。

结果竟然真的收到了回信！
# ^8 E/ n9 S* F+ r6 M% S
% A3 k7 D% e$ Y" x+ E1 P5 I艾伦是一个正直的人，他因为不愿再欺骗别人，已经从Theranos辞职了。

+ p8 r: q! q1 ~0 r1 y; s他把真相告诉了理查德，关于这家公司的种种内幕。

$ c  Z- V+ {) C& i理查德全都记了下来，兴冲冲地告诉了医师。

没想到，医师听完就怂了。

/ v  f# i7 k. o2 X8 D他怕胳膊拧不过大腿：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大夫，业余写写博客，不知道背后的黑幕竟然这么多。
+ L6 p7 _% Y9 g; b' [' F+ Q* Y
他也不可能全职追查、一路深挖下去——他觉得这是记者干的活儿。
8 _3 F0 m7 v' a, A
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，这个人在他写博客的时候给他提供过资料，这个人懂各种医疗黑幕。

“这个人”就是我们这本《滴血成金》的作者、两度普利策奖得主、《华尔街日报》王牌记者约翰·卡瑞尤。

一条大鲨鱼，闻到了血的味道。
1 I3 k* F9 L# }$ i  Y
; _& p2 W: G  N! S8 f+ P4、复仇者联盟：女灭霸登场！
9 {9 n1 ^) B  X( A卡瑞尤一接下这个案子，就发现它是个烫手的山芋。
, q" q1 |% K: e: v- v, U- S+ m
" o' m! I* I: b0 _因为他发现最早夸赞伊丽莎白的大媒体，就是他所供职的《华尔街日报》。

如果要揭她黑幕的话，那不是啪啪打脸了吗？

- C: n! g- P3 Z8 l' h更要命的是，作者发现对方阵营里有一个大boss，比伊丽莎白女王还可怕。

% B& I. K/ |) a7 b就是美国的传奇大律师大卫·博伊斯(David Boies)。
. V. W( [* R0 M7 P. J
5 h  |: _, V4 m6 g3 A; h" u大卫·博伊斯（David Boies）
; J) i# b* b$ a( d) a他打赢了很多几乎不可能赢的官司。

; G: |+ F/ o$ w/ x" [+ [比尔·盖茨说，他是“试图摧毁微软的男人”。

2009年，博伊斯打败了美国国际集团(AIG)，帮助他的客户免遭 AIG提出的43亿美元的巨额赔偿。

3 J6 X% ]+ m+ Y- `9 f9 s8 ?伊丽莎白为他支付了450万美元的天价律师费，请他为Theranos保驾护航。
# @. g7 M; a" |% `/ A) m9 S
2 W! y( c1 g- c2 g卡瑞尤区区一个记者，能赢吗？

% O' n4 I, E+ J$ s/ ?2 Z这同样是一道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，而他考虑的不是输赢。

2 g! P4 h" ]! Z0 Q- G一次错误的血液诊断、检测结果，只有两种可能：

要么没病的说人有病，结果让人去做没有必要的手术和治疗；

要么有病的说人没病，结果延误了治疗，甚至导致病情无法挽回而死亡。

无论是哪一种，都不可以被原谅。

" E. A  I4 @$ ]) E$ ]8 U因为一个医生经常有70%的诊断，要基于化验信息得出。
卡瑞尤作为一个记者，没有义务必须接这个案子；

但他作为一个有良知、有手段的调查者，他选择了以卵击石。
$ B: N" O9 B# }1 A0 M8 T6 [, P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，有无数个想要伸张正义的人，和他站在一起。

, z- {. y" m. _1 V4 l他们在离开这家公司的时候，被迫签下了保密协议，不能透露公司的任何信息。
/ `" E; P8 ~) C* N$ G/ n
3 Q/ `; H& I1 g, v但他们还是说了。

有些人甚至受到了博伊斯律师团队面对面的严正威胁和警告：

“再敢跟那个记者多说一个字，我就让你吃官司！”
0 @& ~' w8 q  R$ E3 R1 o
付出代价最大的一个前员工，为了扛住几个月持续不断的法律威胁，家人光请律师就花了40万美金。
: o: O8 h2 r' J7 a5 O
有一个匿名的高级实验员告诉卡瑞尤：
; l2 u4 ^5 \- N# M, ]1 |“这家公司疯狂得就像一边开公交车，一边造公交车，有人会为此送命的！”
2 J0 `2 h0 W9 ?9 E" P  [0 e
* a8 U" S( b( C0 E因为他们的勇敢，卡瑞尤才知道了我们刚才所揭露的种种黑幕。
' ]& E7 x' b+ W* @0 r1 F1 K! d. v4 Z
& ?9 b1 ~! m% }' R! m. M) c在作者调查的患者当中：
有一个孕妇，如果她相信了Theranos的结果，错误地加大药量，很可能会危及腹中的胎儿。
! ~: V5 T6 `7 w0 c! ?" o% L6 ?: F
有一个姑娘，血钾浓度高得离谱，医生说她很可能是心脏病发作，问题是，姑娘才16岁，健康得很。
/ S1 \% t/ y) {
有一个人，第一次去，发现有一种激素严重偏高；过几天再去，这种激素含量又严重偏低。

  b8 I5 U# X% b8 ?9 }无数人用亲身经历向记者卡瑞尤证明：

6 g$ T( f+ u: W% r# E血检结果造假，铁证如山！
4 y( L' b/ U$ e7 a而就在Theranos的重重黑幕浮出水面的时候，小伊同学又在忙活些什么呢？

- u1 y: k6 z6 ~! t奥巴马总统邀请她和她弟弟，出席招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美的国宴；
- `% q* r+ E. s( A小伊盛情邀请当时的副总统拜登(Joe Biden)来Theranos参观——
6 q  ]' F) Q# i! R$ ]2 u+ N  U
拜登不知道，他参观的并不是真的实验室，而是临时为他装修、搭建出来的“假实验室”。
) o# H+ L; \, Q  m: J9 C当时副总统拜登参观Theranos实验室
他参观完以后感慨地说：“这就是未来的实验室啊！”(the laboratory of the future)
( n, h0 D1 f( L* i* R& @; @: W7 H
而卡瑞尤这一边，当他的调查和采访越来越深入的时候，他遭遇的威胁和阻力也越来越大。
* y% S7 i2 S1 @" ?" |$ y
卡瑞尤和华盛顿日报
伊丽莎白祭出了两招杀手锏。
为她撑腰的大卫·博伊斯律师团两次“组团拜访”《华尔街日报》，当面驳斥卡瑞尤的种种证据。

大卫·博伊斯威胁：如果卡瑞尤胆敢报道Theranos的负面新闻，就要把《华尔街日报》告上法庭。
# Q2 i! n; F5 P. I: G6 n7 w; A
& u* f; H+ h6 _" H$ k0 U卡瑞尤说：我要亲自见到伊丽莎白，我要当面质问她。

* T& [5 [+ a5 p. r& T伊丽莎白理都不理。

她却反手偷袭卡瑞尤的老巢。
" s0 G2 t1 v' ?
她买通编辑部的其他人，在《华尔街日报》亲自撰文，鼓吹她们新的疱疹测试项目通过了美国FDA的检验。
4 K% F( H+ z  B
这还没完，她甚至直接和邓文迪的前夫、传媒大亨默多克(Rupert Murdoch)取得了联系。
' H+ H7 z3 q" I默多克和前妻邓文迪
" L! D: l! s0 v% S) d& \- u2 I
7 L2 O+ J! Z" Z0 f她再次对“老男人”施展她的魅力，让默多克一口气为Theranos投了1.25亿美元的巨资。
( }/ J  [% [6 ?$ d
这是默多克投出的最多的一笔钱。

更要命的是，卡瑞尤供职的《华尔街日报》——它的母公司就掌握在默多克的手里。

/ ?1 u' Z& S5 G2 Y) P有一次伊丽莎白直接找到默多克，跟老头抱怨说：你们家报纸要发文章黑我，你管管吧。
0 B% X2 k2 p9 }. i
% t  y0 V% r: @/ {3 L老头笑笑说：报纸的编辑会秉公办事的，他不直接干预报道的事情。

那一次，她和老头在8层的办公室说起这件事，而卡瑞尤就在这栋楼的11层办公。

千钧一发。
' I: a" ~  `8 ?6 M1 }' P如果默多克动了一个心眼，想要直接干预，卡瑞尤可能就会前功尽弃！

5、楼塌了！
9 P5 S* r" w* t8 a! q  W2015年10月15日，伊丽莎白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。

那天，《华尔街日报》头版发文：《一家明星创业公司的挣扎》(A Prized Startup’s Struggles)。
% W( S) d! [# i! D, E0 `2 D9 j这是一个温和的标题，却包裹着毁灭性的内容——卡瑞尤把 Theranos 的黑幕都给爆了出来。
% l% Z1 i+ T' W* Q
媒体瞬间炸了锅。
5 G0 |0 R, W# i
曾把她捧为掌上明珠的《财富》《福布斯》《纽约客》等等媒体，开始纷纷倒戈。

1 i) b8 P/ A+ i* H- }她成了硅谷人人热议的焦点。
8 b7 Z6 Y* F1 H/ s
为什么她一直对她的技术那么保密？
* [  N# o  H# H" s" s! h
为什么她的董事会里面，一个跟血液科学沾边儿的人都没有？

给她投资的所有风投企业，为什么没有一个是专门投医疗健康领域的？
; M2 L$ i7 [( K  h/ g, ]1 I
伊丽莎白终于出面回应了。
( t: c, N1 _- j( ]
9 @9 p- D4 o3 A8 A她登上了一档著名的电视节目《我为钱狂》(Mad Money)。
  q! s9 W' P3 |" u: q5 x
' z$ g, J5 K9 \( B6 {# G  N
小伊在电视节目中回应

0 r( i4 v' c$ h; E0 f! ?* n当主持人质问她的时候，她说：
“当你想要改变世界的时候，有的人就是会这样针对你。”
“一开始他们觉得你疯了，紧接着他们会攻击你，你只有挺过去，才能看到拨云见日的曙光。”

她真以为自己是乔布斯了。
她甚至回公司组织了一场全员大会。她告诉那些忠诚的员工，说他们正在改变世界，而《华尔街日报》的报道是错的！
+ F: X  n" @- K+ y# N' C
她越说越激昂，她的男朋友Sunny甚至带着员工振臂高喊：
9 A( N6 k$ _2 C0 |! C
2 i3 h/ B- G2 G9 F2 r, L$ Z3 x: O7 I“× 你妈，卡瑞尤！× 你妈，卡瑞尤！”(F**k you, Carrey-rou! F**k you, Carrey-rou!)
不过是垂死挣扎，以泄私愤罢了。

6 w# a; r4 v. n" x在接下来的3周里，卡瑞尤在《华尔街日报》又接连爆出4篇后续报道，刀刀致命。
! R- d& Z2 o# U2 y9 f2 m' n* t% c
6 T  o9 ~, }+ {+ p" w) M# ~* {大卫·博伊斯的律师团准备告《华尔街日报》诽谤。
* f) \/ {# B# A  A* M1 C
/ b3 Y( P, q! w4 ^8 M《华尔街日报》没有给卡瑞尤施加任何压力，报社的法务部门开始严阵以待，随时准备迎战。

# P/ ]- L1 ?/ r; e与此同时，Theranos公司的董事会却被腰斩，基辛格、舒尔茨等人退为可有可无的“顾问”。
+ }+ F  d7 |6 m  a& u3 `0 ^
沃尔格林药店紧急宣布关停所有门店的“健康中心”。

  K" ~7 Q: F1 _2 O: y3 u美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FDA开始进入Theranos调查。

《福布斯》将她的资产估值更新为0——一文不值。
9 ?7 c6 U7 R* N' E
/ O  O1 f1 }3 I. r' |《财富》杂志将她评为“世上最让人失望的领导者”。

伊丽莎白其实已经无路可退了。
9 d5 \9 Z1 S5 L
0 u: I3 o+ m8 H) W! t" k% A" Y当 FDA 调查结果公布的时候，很多人都惊呆了。
. g5 I) ?, k3 Q
; l7 W/ Q/ l' S: p在药房给老百姓验血时包含的250项检测当中，
+ X" B* z/ S: W
% H' V5 S, O5 U* \/ R0 H2 @7 oTheranos “引以为傲”的“爱迪生”，只能做12项检测，
9 I/ ]  r; ^: @4 Z
9 \3 ?: w8 n. d/ ~  q, T其他 238 项检查用的都是买来的、别人家的机器。
Thernaos的检测项目
而在“爱迪生”上所做的检测：
睾酮含量错误率：87%
1 l5 d2 x1 @% e) S前列腺癌筛查错误率：22%
维生素B12含量的误差范围：34到48%，而一般的机器才2到3%
; R1 ]4 k& J( c- F! u5 s* `7 I跟正常的商用机器相比，总体偏差高达146%
, Q4 K* d; `; z. ^" y, l$ p2 f- r0 |实验室工作人员没有取得任何化验资质
4 \7 l7 K/ K2 ?6 t& @3 S8 H: x血液储存温度严重不当
化验用的试剂已经过期
. q" \+ P5 w  E- U& X……
这样化验出来的结果，跟连蒙带猜没有任何区别。

5 J/ ?% P; V+ }% d3 i而就在FDA报告发布前不久，小伊同学竟然还在给希拉里·克林顿的总统竞选举办筹款活动。
( L0 x/ I6 k- o3 k
: Y5 U9 {7 \2 u7 X( s( R+ P% h小伊和希拉里
1 x3 C0 e, ~1 _3 b5 v2 e" e& Z% p( n她跟希拉里的女儿是闺蜜，她希望跟克林顿一家站在一起，能让那些真正重要的问题都“烟消云散”。

5 l" z+ j, v0 Z' T掩耳盗铃。
2 t) v% d7 R8 g4 w  f) x$ N2017年，开设了众多沃尔格林“健康中心”的亚利桑那州起诉Theranos，指控她们销售150万份不合格的血液测试产品。
. c  b; I6 D. _; ?6 _: V9 E
- }1 m6 T/ H2 G5 u. v8 Q3 u$ xTheranos公司要把费用退回给顾客，总计支付赔偿和罚金465万美元。

默多克割肉出局，损失超过1亿美金；
' F  l. h2 @0 [# R
沃尔格林起诉Theranos，他们单方面在药店的合作上，总共投入了1.4亿美金；

大卫·博伊斯的律师团队不再为她辩护，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她自己去收拾。
; U3 v5 D, R8 b. ~1 ?众叛亲离。
/ T7 g6 B. E8 M在顶峰时期，Theranos拥有800多名员工，此后一路解散殆尽。

2018年3月，伊丽莎白和Sunny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为“大规模欺诈”。
$ h" B' x- H3 l. C
伊丽莎白支付了50 万美元的罚金，交还股份，并且在10年之内，都禁止担任上市公司的高级职员或董事。
( o3 |! H) g5 S( n; ], K2 G
2018年4月，Theranos 剩下的员工人数不足20人。

- t, K7 Q& O) U( s$ s5 |! R6 f$ F0 K2018年6月，联邦检察官对她进行了刑事指控，以9项电汇欺诈罪和2项串谋欺诈行为起诉了她，称她欺骗了投资者数亿美元，还欺骗了医生和病人。目前案件还在审理当中。
7 l: F" e! ]* \/ `  `2018年9月，公司宣布正式解散，剩余的现金和资产将用于还债。

一代硅谷创业神话，就此落幕。

1 Z: ?# G1 N7 E: Y1 z- n3 b0 Y; I3 Q有人说，这是继2001年臭名昭著的“安然破产案”之后，硅谷最大的创业骗局。
% A0 L3 f5 Z- h' t6 T如果说这个故事，或者说《滴血成金》这本书有什么不足，有什么遗憾，

那就是卡瑞尤自始至终，都没能采访到伊丽莎白·福尔摩斯本人。
4 |" u) S4 C8 z" ]: f; Q3 V9 n. V
% E5 s* y8 A& K8 `- M  A% r理由很简单，伊丽莎白拒绝了他的一切采访。

我们不知道，伊丽莎白自己是怎么看的。

4 `6 O9 o/ f8 H  E$ Y当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有没有过一丝的自责？一丝的悔恨？一丝丝的自我怀疑和良心上的不安？
6 ~* o% l+ H5 D4 `$ y
我们会感到困惑：一个能凭本事考上斯坦福的好学生，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？
! x" v) j8 d1 w4 n- |. ?# @
. B7 H8 h, q7 J# w( n她为什么敢用15年的时间，撒一个这么大的谎？

卡瑞尤分析说，她很有可能是一个患有“反社会型人格障碍”的人。

这种人，他们爱冲动，具有高度的攻击性。

就像伊丽莎白，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人，都会得到立刻的惩罚和报复。

7 P; q) G, Y. Y* r- H这种人，没有羞愧、惭愧的感觉。当你批评她的时候，她缺乏跟焦虑相关的自主神经反应。

' f% G- P5 ~# o9 l, ]也就是说，你很难唤起她的愧疚感——“我做错什么了？我没错！”

这种人，他们的行为大多受到情绪冲动和本能愿望的驱使，缺乏合理的规划。
$ F9 e: X( o% x# [
就像伊丽莎白，她一门心思地要求：取的血必须少，血液分析装置必须从一开始就做得很小，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，是因为她怕抽血，这是她本能的愿望。
% @! Q0 }: E3 r. z% r* H9 N" z- {
这是卡瑞尤给出的一种可能的解释。
7 X9 [1 w; @0 C* r8 f' c
. c/ I5 I; c( J. V& u但我不相信。
: h8 L# f: w: N- j
我不相信把一个人身上的问题，打包成一种“人格障碍”，然后告诉大家：这个人是有病才这样的——于是我们就可以获得一种解释上的满足感，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。
& w/ O- Y! U( K3 J! x
$ y, {6 _: Q: z3 T2 P9 s; W真相永远没那么简单。

2 }, |0 P* C  {) z我更愿意相信，这是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。
( O4 d; j- ?& ?
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故事。
& P/ _6 k! J; P2 F5 m+ q! L
在今年的《奇葩说》决赛上，有一个辩手熊浩，他引用了《哈利波特》里面，邓布利多校长对哈利说的一句话：
) y% l8 J" Q) N, S5 ~# u  ~在这人世当中，我们面对的大多数选择，并不是The right way, or the wrong way.（正确的，还是错误的）

3 f, {( d. q8 H1 `$ Y2 Y) t% a我们真正面临的选择是：
The right way, or the easy way. （正确的，还是容易的）
站在每一个岔路口上，我们都在选择。
$ `  b" ]0 A) w& H2 N4 q8 z
# U7 f9 p9 o4 t是这些选择塑造了我们，我们选择成为今天的自己。
5 d* Y0 t1 t# w
- V. D& i7 U3 W: `. q( n具体到一个创业者的身上——
' v" n0 V! x. u  S( ^+ i! c. m
忽悠外行投钱，是容易的；
5 e4 t" I. E% R% n! T7 `7 K用别人家的机器，是容易的；
用伪造的数据做出好看的PPT，是容易的；
把错误的化验结果交给患者，是容易的；
用年轻漂亮的脸蛋去魅惑投资人，是容易的；
享受媒体的吹捧和名人的赞誉，都是容易的。
. Q! d* C9 U6 d: h! k
我不关心伊丽莎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“人格障碍”，我只清楚一点，站在每一个选择的岔路口上，她都选择了容易的那一条路(easy way)，而不是正确的那一条路(right way)。

就像走下一个不断分叉的滑梯，每一次她都选了最滑溜的那一条，笔直地冲了下去。
: P8 q+ p& p/ {, {1 j( w1 V4 o
而那一条滑梯，带她冲向了地狱。

, j' K8 Y/ {4 \; B8 H2 `3 g我们都不难理解，为什么大表姐会接下这部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。

# _: i+ W- o- \( O" f因为它的跌宕起伏、峰回路转，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虚构作品——
0 A+ \2 G/ }9 T0 u$ E  ?" J7 K" q, t
这是一个拔苗助长、好大喜功的故事；

这是一个利欲熏心、瞒天过海的故事；
2 O: p4 M. S. k0 W/ Z$ Z" G
; o; X( B# l7 m2 G这还是一个自掘坟墓、万劫不复的故事；
4 r( N) O9 ?% ?7 F( g
这也是一个金玉其外却败絮其中，初心美好却步步踏错的故事。
" m# c: o: a- [7 Q
人生的路，或许就是这样：选错了，就再也不能回头了。

史珍香

阅  毕

tapkwan

这个真经典。我以为是祖国特产，那知米国也有精品。


忽悠外行投钱，是容易的；
用别人家的机器，是容易的；
6 [$ f% L  Q9 F- d% f用伪造的数据做出好看的PPT，是容易的；
/ m' B6 y; K, h; @( C把错误的化验结果交给患者，是容易的；
用年轻漂亮的脸蛋去魅惑投资人，是容易的；
- z. W3 ?+ z+ O9 T享受媒体的吹捧和名人的赞誉，都是容易的。

永远的末班车

没细看，但十分好奇的是她如何实现最初的“原始积累”，从而实现这个科技 “神化”？
所以说呀，这年代，最好少一些崇拜。

GraceEd

有野心的骗子

GraceEd

妄想症患者

ballard

太长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