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飞买药(一)

扁舟

第二十一回　地头蛇一齐出穴　飞行员独身入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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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接着说解文华：他一想到自己，恐怕敌人对他也要动用酷刑，立时就给吓瘫了。
/ f" X5 s) n, P+ f敌人本来打算领着他去看看所有的刑房和所有受刑的人，不想看了这头一个最普通最简
# y# e& X& K: u. H+ G单的刑法，就把他吓成了这样，这个日本官儿不由得就“哈哈”大笑了几声，就不再领着解
文华去看，恐怕真的把他吓死。于是，他让两个日本兵把他架起来，就往外走。走出了这个
. _& w0 }+ V0 t! ~) `+ P" _大院，往旁边一拐，又走进了一个小门。进来一看：这是个小院子，各屋都有灯亮，只听得
* M/ F2 S4 r5 Q/ }) T7 z- H有大勺碰小勺叮当直响的声音，又闻见有酒肉的香味。
% ^5 O4 d3 b5 L这时候，解文华就清醒了许多。可是，看不出来到了什么地方，也不知道敌人要把他怎
( h0 p* h# t& F0 \8 z么样。他正在纳闷，就被领进了上房。
4 N. {8 z0 Y1 |4 q0 t解文华进屋一看：只见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日本人，年约五十来岁，穿着一身整齐的西
服，留着分发。他的脸形似方不方，横宽竖短，留着短胡髭；嘴角往下搭拉着，看着叫人可
  f# Q: ]7 l- w" e+ J' D怕。他一见解文华进了屋，立时站起身来，满脸带笑：“喝……解的来了，朋友大大的，你
3 B+ E+ P! I( `5 Q: M1 ]1 r% ^! k的请坐。”让解文华在沙发上坐。这时候，何志文走上前来给他介绍说：“这一位就是特务
# I8 D  h4 U$ T8 L7 I5 k; e机关长，川岛一郎太君。今天该你走运了，太君要跟你交个朋友。让你坐你就坐下吧。”解
文华一见这个情形，立时给呆住了，坐不能坐，动不能动，也不敢言声，简直就成了个木头
人。何志文在后边按了他一下，川岛一郎又拉了他一把说了句：“坐的，坐的，客气的不
! C0 I" P( `4 t3 R$ G( X要。”解文华这才坐在沙发上面。
% M$ F' c$ k$ I* [' C解文华本来是头一次坐沙发，一坐下又觉着游游晃晃，真是象驾了云一样。他想：我这
2 F; k2 Y# K5 @- s0 J是死了还是作梦呢？他偷偷儿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，觉着疼痛，这才知道这是实在的情
, R' t# ~: a! {3 }) i5 S( G: b形。他似乎明白过来了：啊！听人说过，日本鬼子对待犯人办法可多哩！有时还给你好的吃
: j, {' N# _% T1 }喝。大概今儿对我也要用这个办法？这时候，川岛亲自递给他一支香烟，还给他点着了。
他也没有客气，接过来就抽，可是仍然没有说话。川岛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，何志
文就扭头走了。川岛又用中国话，对解文华说了许多，意思都是：向他道歉，和他交朋友，
并且宣传“大东亚新秩序”。最后嘛，要求解文华替他们办事。
解文华听懂了大概的意思，可是他还没有想好应该怎样回答，所以只是哼哈的应付着。
解文华又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响，抬头一看，何志文领着何大拿走了进来。川岛对着解文
华说：“你的看看，朋友的来了，你的朋友我的朋友，统通的一样。”何大拿一见到解文
5 f9 F: h) n& x- b6 U3 U& @7 R华，就大笑了一声：“哈哈！老伙计，你来啦！真是想不到的事。
9 w0 G9 a, }2 ~1 G; K8 Z1 C: l4 Q好啊！咱们这真是拆不散的老伙计。”一面说着就坐在他的身旁。解文华又是一个奇
怪，不知道何大拿为什么到了这儿来，不过他不觉得象刚才那样害怕了。于是，他就问何大
7 q7 _# L8 f- }" ]" U: C5 }* F拿怎么也到了这儿来？何大拿见问，就把他的经过和要当大乡长的情形说了一遍。又说日本
. [/ Y0 U% B+ l$ {1 T! _皇军如何如何好，川岛太君怎样怎样恩德，最后还要求他帮助他这个大乡长。解文华一听，
# l% j( C& Y/ j何大拿这老家伙抖起来了，想不到日本人这样重视他。不用问，何志文在日本人手里一定是
吃得开的。何志文这时候又上来对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，说什么“刚才没有认出来，实在是
有点儿得罪了！往后看吧：如果你要是给皇军作事，那我一定竭力帮忙。”
) H# Q+ C: C; E3 N9 ?  H& f: t& L; G正在说话之间，当差的端上来了酒菜，小地桌儿不大，摆得满满的。酒是带颜色的酒，
菜是外国菜，虽然叫不上名字来，闻着怪香的。解文华本来就饿得不行了，一看见这么好的
* M" e. ~# r: q, E6 `- Z7 I0 s酒菜来到了自己的嘴下，真是馋得舌头根子发痒。他也知道，这酒菜不能白吃白喝，日本人
这并不是招待朋友，是要换出他的秘密来！但是他不管这一套。当川岛一让他，他就实实在
+ f) w5 A! c3 u( W" m* t在地吃喝起来了……。
话不多说，他们酒足饭饱之后，当差的把剩下的东西撤走，又端上茶来。解文华想：吃
喝完了，这该跟我要东西了。
我怎么办呢？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，恐怕我这把骨头就得撂在这儿！我可说什么呢？他
想起了白天审问他的时候何志文对他的发问……。他们要的是大的。哼，管他是实话瞎话
呢？
$ g. }' y/ `9 M, S' k, z3 K我顺着他的竿儿爬。他的主意打定，就单等着问他。
+ h0 A! o2 @. F, a2 T2 s3 {5 ^这功夫，川岛让当差的拿来了一大包子东西，放在解文华的面前。川岛亲自给他打开一
看，原来是他买的那些药品。
, r: e4 T9 f* ~9 M只听川岛对着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就对解文华说：
- R! x4 }! H7 S) R' g“这是你买的药，还给你拿回去。如果你自己不说这事，别人不会知道。可是你们的秘
# w$ n: i) k- }5 F% V6 Y密，太君早已经明白。太君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？我想这用不着细说。不过到了这个时候，
5 u: l" [# {1 f6 r- ^1 k$ |你应该表明态度。刚才的犯人你已经看到了，你以为怎么样好，就怎么样，全在你自己。话
* V: T+ K& u; y+ W3 E又说回来了：咱们既然是乡亲爷们儿，你跟我父亲又是多年的交情，希望你还是痛痛快快的
2 F  w# g/ N+ Q6 k' d- T, `说了，帮助我父亲办点事，我父亲总亏待不了你，皇军也亏待不了你，你说说吧。”
" X5 t: m: L: a2 h8 d. q/ ?3 ~解文华把要说的话已经准备好了，他先勉强地笑了笑，说道：“老爷们儿，我说实
话。”何志文没等他说下去，往旁边一呶嘴：“你要冲着太君说话。”解文华这才扭过脸
来，面对着川岛一郎又说：“太君，我说实话，我这药是给八路军买的，八路军真有个后方
5 b) y+ `8 h; ^- {医院，伤号还真不少，不过都在哪些村子里藏着我可弄不清。”
' k; Z) U# C* y+ x# y9 v何志文问道：“那么你买这些药回去交给谁呢？”解文华说：
% v0 j8 `$ h" O3 M0 Y( N“交给俺们村的支书李治国。”何大拿插嘴问：“李治国不是死了吗？”“没有死。那
是假的。”何大拿一听真怀疑起来了。何志文又问：“那你怎么知道有个后方医院呢？”解
文华又说：
2 @- z3 q9 o1 ^( \8 \7 u; v“有一天黑夜，我偷偷儿地看见有百八十个伤员，抬着的抬着，拄拐的拄拐，就在小李
. o- R; Z- @5 o/ i2 L$ E$ E6 @7 v9 d庄的村头上分散走了。我还看见了一个女医生哩。”说到这儿，听见何大拿在一边咳嗽了一
声，他才忙着又说：“这个女医生我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，反正我认得她。”川岛一郎听
着，微微的点了点头，看样子是有些相信。他又对何志文说了两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又问道：
“八路军这个医院有武装保护没有？或者不是保护他们的，在小李庄一带有八路的武装队伍
没有？”解文华又说：“武装队伍，有啊！”“都是哪一部分？”“我知道的有县大队。”
“他们住在哪个村里？有多少人？”“住在哪个村里可没有准儿，有多少人，人家也不让咱
" t0 [/ C4 ?0 ^: b2 n看见。反正我见过好几次大队上那个挺有名的飞行侦察员，他叫肖飞。”这时候川岛一郎
“哼”了一声：“肖飞，肖飞，嘎子的一样！哼！”说着他又点了点头。何志文又问：“还
有哪一部分？”解文华又说：
“还有骑兵团，他们可是没有马了，我常看见他们的班长丁尚武。”这功夫，何大拿吃
惊地吸了一口气：“啊？丁尚武？”
0 L4 q& A- W4 A5 [( b( ?“是啊！丁尚武，听人们说，上一回在大碱地边上打皇军的伏击，就是他带着队伍打
1 b6 k2 H: m% K# Z6 w- ?- W的。有一天黑夜钻进桥头镇去，把那五十多个妇女救走，也是他们干的。”何志文又问：
6 v, x, h/ |/ E" F3 q“还有哪一部分？”“还有哪一部分我可不知道了，没有看见的我不敢瞎说。”“不是昨天
0 I) N4 L3 f/ K7 i有三四百八路军在大沙洼里跟皇军打了仗吗？”解文华“哈哈”
地笑了笑又说：“昨天我就到城里来了，我怎么会知道这事儿？
反正我约摸着，在小李庄一带的八路是不少，三百五百的这是少说着。”川岛一郎又对
何志文说了几句日本话，何志文又问：“你见过***的大干部没有？”解文华又连声地说
道：“见过、见过。”“都是哪些人？”“见过县长，他的名字叫齐英；区长区委还有助理
% R1 D: s3 ?" i6 a  p2 g员，那就更多了。”
1 K6 |* I# S4 K& N" u' T& K8 L“他们都叫什么名字？”
$ T' |% S' U6 c3 M  Z“他们！啊，我得想一想。”他象真的一样，用手拍了拍头顶，你说他编得也快，一
连说了七个名字，还是不打笨呵儿。
何志文又问：“小李庄村现在的干部、党员、民兵们都是谁？”
! E3 Q' V$ t; f1 R+ I( l) u; f7 |解文华又一连说了二十多个，除了现编的假名以外，把死了的支书、农会主任都说出
来了。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知道李金魁，所以把他也说了出来。川岛一郎又让何志文翻译着
问了许多别的情况，解文华是现编现答，真是要什么有什么。最后一再地叮问他：“还有没
有？这些有没有假造的？”解文华是一口咬定：“完全真实，半个不拉。”
这时何大拿在旁边直吸凉气儿。解文华把转轴一转，就对何大拿说：“啊，对了。
我知道的少，老哥儿们儿，你补充补充吧。”何大拿知道这个转轴子什么都说得出来，
所以没有敢言声，只摇了摇头。
川岛一郎扭头说了一句日本话，只见他身后的墙上有扇小门开了，走出一个人来，交给
7 r5 I4 h" e* y" `5 O) \了川岛一张写满了字的纸，何志文拿过来递给了解文华说：“这是你说话的记录，你签字画
押吧。”解文华一看，啊！还有这一手儿！他觉得有点儿可怕，但是不敢表示出来，只好签
" c# e, z/ l  X- |了字画了押。紧接着，川岛一郎把二十元的伪币放到了解文华的眼前，对何志文说了几句日
/ R. i. Z# E6 u( I本话。何志文又翻译说：“这是二十元钱，作为你这次情报的报酬，以后作了什么事还要多
给。可是这样：要发现你有了欺骗的情况……”没有等何志文说完，解文华就忙说：“枪
0 Y+ _3 T2 C$ {' X% E3 ^3 R" s崩！
6 I, o+ a2 n( T) N8 J$ ?1 w枪崩！”何志文又说：
“以后你要经常地跟我父亲接头，让你作什么你可就得作什么。你要是敢不听……”解
+ q* R* M& x, F' ~3 v文华又忙说：
  A+ l( a5 v+ q5 Z! }9 z( @  T“杀头！杀头！”何志文又说：“你就是跟八路跑了也不行，因为你有家！再说，要把
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八路知道了，他们要说你是汉奸特务！
你也活不了！明白吗？”解文华又忙说：
# @3 f) A, N/ p: Q1 D“明白！明白！我都明白。我既然要这样干就要干到底。”说着他扭过脸去对着何大
" A; d8 z4 a! Q! z拿：“老伙计，有什么事你就只管吩咐吧！保险没错儿。”到了这儿，事情就算办妥了。
解文华拿上他买的药品，装起了川岛给的二十元伪币，他还给川岛鞠了个大躬，这才跟
何志文、何大拿一同走出来。何大拿把他拉到何志文的家去，又商量了一些怎样在小李庄一
带进行活动的计划。最后，何大拿托他想法，把何志贤叫出来跟何大拿见见面，把大苹果想
法给他接出来，或是弄到城里来，或是弄到桥头镇去。解文华是满口应承一一允诺，这才跟
何大拿在一个床上睡了觉。第二天一早儿，解文华也没有吃饭，辞别了何家父子，又回到了
3 p* Y4 r8 B! j& |他朋友的店里，吃了点儿点心，拉出毛驴，一出城门，就着道旁的小坡儿，上了驴踮儿踮儿
地往回里走。
解文华一路上走着，他可真是高兴极了，虽然昨天被鞭子打得后脊梁还有点儿疼痛，可
是他总以为这是得到了胜利，欺骗了敌人。这时候，他又想起被扒光了身子，吊在高架子上
1 l7 q4 k" e# O9 ~  Y( p被打得全身血肉都分不出来的那个青年，真是傻瓜！那样地硬扛有什么好处？为什么你就不
" {8 P( o, D$ ~想个办法骗骗敌人呢？你看我：吃喝一顿，原物拿回，还得了二十元的伪币儿。别看我给他
) [* V/ L) L9 r' j们画了押，那是扯他娘的洋蛋！我解文华还是解文华，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，他们能把我怎
么样！想到这里，他可真是觉着自己能的不行。他又一转念：啊！孙定邦要是问我，我可怎
么说呢？说没有这么回事？怕是骗不过去，因为我在城里过了两个夜。照实话说？……也不
行，不能把我对敌人说的话都说了。哼！绝不能说。大约着别人也不会知道。我说有医院，
可也没有说在小李庄。我说这一带的八路军挺多，敌人就不敢随随便便地来闹，孙定邦也得
5 \! D" P: j  ~8 g) b赞成我这一点。虽然说用了两天多的功夫，总算是把药如数买回来了。我解文华应该说是，
, w1 g5 N  V+ {% e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八路军办事吧！换换别人，他们哪个能行？……他一边走着一边想，越想
越高兴，不由得嘴里就哼出歪腔咧调的小曲儿来，手里拿着缰绳头儿还敲打着毛驴的屁股蛋
儿。小毛驴儿因为盼家，也就越跑越快越高兴，它也唔儿哇儿地叫起来了。解文华更加提起
了精神，看到路边的人们直瞧他，似乎对他也表示羡慕，他可真是大有胜利凯旋之感。他怎
么能够认识到，他在敌人的面前已经丧失了抗日的民族立场，真是耻辱莫甚！在政治上遭受
了严重的失败，损失非常！这一来，就给小李庄一带的群众，将要带来血水横流的惨祸！
2 J! @  G6 |+ f( ~' e; `2 t解文华高兴地回小李庄暂且不表。
' J/ V2 B- S- g+ J2 W且说川岛一郎：自从得到解文华的情报之后，甚是高兴，他以为解文华说的这些情况，
5 x: i6 e5 a$ a1 O3 k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实，要和桥头镇屡次来的情报对照起来，再把何家父子所说的情况加
2 r1 N( n0 p. V0 {8 Y. a在一起来看，解文华的话，大致上是对头的。他急忙面见猫眼司令，把解文华的供词献出，
! c# w- e2 b& ?+ _& P1 W并且把审讯解文华的经过情形，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作了报告。猫眼司令一面看了这张供
词，同时听了川岛一郎的报告，他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，只是把两只手插在裤兜里，在地下
* R6 d. D) M& m" ]9 u4 G慢慢地走动，两只大皮靴敲得屋地“咚、咚”直响，翘着两撇黄胡子，沉着他那一副骷髅似
的嘴脸，看不出任何表情，只能看见他那一对猫眼珠子有时动一动，或是转半个圈儿，可以
断定他这是在考虑这些问题。至于他怎样认识这些情况，将要作出什么决定，还不敢说。难
* l9 A  ^; f) j9 ^! b6 |) G道他不相信川岛一郎吗？不是。这老家伙是心里为难啊！他当了好几十年日本皇军的军官，
: Q2 L/ Z. C* H侵略战争也打了好多年，从来还没有遇到过现在这些困难：本想坚决地执行他们的“三光”
9 O  _' k' b, P! {$ \' N政策，就可以消灭了***八路军，可以制服中国人民，可以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全部占领
/ l) }6 }% I( S- [# K, D抗日根据地。
2 e* ?5 {2 c& Q7 i可是没有想到，这***八路军不但不能消灭，反而倒闹得战线延长，首尾难顾。
9 Z$ D# K6 X' k5 A; }8 \2 |( {步步为营，处处筑垒的政策，真是应了***的宣传——成了“作茧自缚”。本来兵力
7 z( [/ ^7 z. G& B+ p* Z就感到不足，这样就越发的不够用了！不是这个据点儿要兵，就是那个地区要求增援；今儿
这边发现了***的秘密，明儿那边包围了八路军的队伍。不派兵去吧？他也许是真的；派
: g( V2 _6 R# j( i2 D兵去吧？他也许是假的，真是难猜难测。那么，对桥头镇这个据点究竟怎样办呢？增兵吧？
实在是困难；不增兵吧？毛利难以执行任务，实现不了预计的目的。桥头镇跟小李庄来的这
  H0 M9 Q6 `! p/ _6 h: J些情报，可靠吗？要说这儿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八路军，这真是有些奇怪！要说没有八路军，
1 R; Q- a* ~- b这左一次右一次的袭击、伏击，还打死了这样多的皇军，这又是什么人干的呢？莫非还能不
信这是真事吗？再一说，如不相信特务的情报，不相信毛利的情报，不相信川岛的情报，那
3 U9 z! K  }* l, ^: t6 h可又去相信谁呢？猫眼司令想到了这里，他的脚步停止了，眼珠子也不动了，他把一只右手
& U" D9 h7 z3 _5 M4 x5 B! F从裤兜里拔出来，用力一挥，只听“咚咚咚咚”几大步走到屋子一头，在沙发上一坐。他下
了决心，决心要从别的地方抽调兵力，增援桥头镇据点，并且要对小李庄一带重新进行清剿
: {8 \, Q  _3 j' t  @& F扫荡。他一方面要把这一带的***八路军彻底肃清，同时要用武力把新的伪政权——各大
乡和联保的组织建立起来。这样，对公路和炮楼的修筑自然也就会容易作到。可是，他的兵
1 r6 S( Y) j1 k力当时不能调动，这至少也得三天的时间从各处调来。
不过，他们的战术一向是大军未动特务先行，那么他新成立起来的这个“地头蛇”
袭击队就要作开路先锋了。因此，他决定“地头蛇”袭击队立即出动，先到桥头镇去驻
扎，分头到各村去进行侦察刺探，然后再抽调他的大队兵马，布置“扫荡”。猫眼司令把他
! B# f: c* r) k  O( ^) f- |的决心告诉了川岛一郎。川岛一郎以为他的报告起了作用，当然高兴。于是又向猫眼司令请
示了新的任务，就辞别而去。这且不提。
( a  ~) \( V6 |5 e8 H" Z* M单说猫眼司令的命令一下，这个“地头蛇”袭击队，就在当天的早饭之后，仨一群俩一
伙的分散出发了。他们有六十多号人，个个都是便衣，暗带着盒子炮，骑着自行车，向着桥
头镇而去。别的特务暂且不表，单说何志武的行动。他出发的时间并不算晚，可是他走在最
后。这是为什么呢？因为何大拿就在今天也到桥头镇去走马上任，可是没有马骑。这老家
/ s# y5 Z- _* Q/ y8 _伙，你别看他又胖又笨象个狗熊，他可会骑自行车，但是骑不快。何志武要跟他爹一路同
行，作为护卫。所以他们父子两个就落在了最后。县城离桥头镇有四十多里路远，虽说是骑
着自行车也得走会子哩。再加上何大拿骑得挺慢，又总是觉着吃力口渴，走不远就要下来找
% q% N' w! v. Y! Z1 c个地方喝茶、休息、小便，把时间就耽误了不少。天过了半前晌的时候，还没有走到桥头
镇。前边来到一个三岔路口，一条路向东，一条路向东北，还有一条就是顺着公路一直向正
北。向东的这一条是往桥头镇，向东北的这一条是通小李庄。这两条路都是大道。
在岔路口这儿原来还有个卖茶水、零吃儿的小摊儿，从反“扫荡”以来，就没有了，只
) i* }0 d) j/ C5 M3 Y* L# S1 q剩了一个草棚子的残框，偶尔也还有行路人在这里休息抽烟，只是没有人敢再到这儿来作买
7 d/ {) P3 l" r; ]- A卖了。
何家父子来到离这个路口不远的地方，就看见在奇草棚子的那一面，闪出一个人来。看
* t% C  E( y- Q) v5 k, m他的样子似乎有些面熟，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。他们越走越近，来到面前，这功夫何
& H% j0 h1 F$ j; t! `" O! I志武突然象什么东西扎了屁股，“啊”的一声惊叫，跳下车来，就掏盒子炮。可是，他的动
作慢了，对面人的盒子炮，已经对准了他的胸膛，只听轻轻地说了一声“别动！”何志武就
象被定身法儿给定住一样不敢动了！何大拿“噗咚、哗啦、咳哟”了一声，连人带车子都倒
4 C8 v, V+ X& P; @4 X在了地下。要问迎面来的青年是谁？这就是肖飞。
那位说：不是解文华骑着驴带着药回了小李庄吗？肖飞是从小李庄来，他俩能碰不上？
肖飞还到这儿来干什么呢？
" n0 E7 B# v2 Y; J$ T( i$ p这话问得倒是有理。可是要知道：就在小李庄不远的地方，有好多的敌伪军压着民伕修
/ e" P! B# Z* n) \- V公路，肖飞跟解文华都不敢明着走动，都是隐蔽而行。这又是青纱帐茂盛的时期，他们倒是
  D3 H0 ~% ]. e9 i2 m很难碰到一块儿的。真要是碰在一块儿，不用说，肖飞也不再到这儿来。这也可以说，事不
凑巧而又凑巧，肖飞才跟何家父子相遇在此地。肖飞是惯找这个便宜的，别瞧他的腿快，常
常在走远道的时候，他要找个倒霉的汉奸特务，弄辆车子骑骑，骑够了就随随便便地把车子
送给别人。为了执行对敌伪军的分化教育政策，有的时候，他还把车子给原主送回去。今天
他又要来这么一手儿，偏偏就遇见了何家父子。
何志武认得肖飞，也知道他的厉害，所以，当肖飞一亮家伙儿，他就不敢再动。何大拿
就更不用说，早把骨头吓软了！
肖飞这功夫走上前来，把何志武的盒子炮拿到手里，又在他的身上搜查了一番，没有搜
/ _8 I, p" }; D9 r" j9 }出别的武器，只是又搜出来了一个特务证。他又来搜查何大拿，从何大拿的腰里搜出一支二
& F  L- {7 A) ^+ X+ F, H号的蛇牌撸子，肖飞在手里拿着笑了笑：“喝喝！你也带上这玩艺儿了？真是给我添些麻
烦，不要你的吧？又怕你玩儿走了火儿，把自己打坏了！要你的吧？这真又添一个累赘。”
嘴里这么说着，可就把这两支枪都插在了腰里，把子弹也都带在了身上。这才又说：
8 w" s( ~. R7 Z7 U6 |“走，到那边去，咱们谈谈。”
何大拿一看，肖飞用手指着高粱地，恐怕到那儿枪毙了他。吓得就给肖飞磕起头来：
“哎呀！肖飞同志，你饶了我吧，我可没有办过坏事啊！”
" I# T& g1 Q% P8 j4 n肖飞说：“看你吓得这个松样儿！到那边跟你谈谈，不杀你。要杀你就用不着这么罗
' x* }( `6 U$ H  B0 u嗦了。走，到那边去。”何大拿这才站起来，推着车子就要走。肖飞说：
) ^# x9 y# \$ T# ^7 O& {“把车子扛起来走。”
于是他们父子俩又乖乖儿地把车子扛起来，跟着肖飞走进了高粱地。
' Z6 ~$ N+ i1 g走不多远，肖飞说：“就在这儿吧，坐下，坐下。”他们这才把车子放下就地坐定，战
兢兢地等着肖飞处理。肖飞这时候倒觉着有些为难：
打死他俩？照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来看：
2 j/ s% m. ~" H何志武是该杀的。可是还需要从他身上了解了解新的敌情。回来再杀他。何大拿怎么处
理呢？他的细情弄不清楚，回来再说。现在没有这么大功夫考虑这个，办事要紧，先把他俩
放在这儿吧。想到这里，他又笑嘻嘻儿地说：“你们俩甭害怕，我不怎么样你们，你们也许
知道我，我的名字叫单打一。别看我干的是这个工作，可是我并不愿意杀人，要是非逼着我
7 t6 O0 Y" M. l" ]/ j; w杀他不行，也没有办法！”
; x5 w* |) g  X9 y& P# @6 S. ?6 e何大拿一听，又叫了一声：“肖飞同志啊！我知道你，我常听志忠和志贤他们说，说你
执行政策正确。咳，就是老乡们提起来，也没有一个不赞成的，嘿嘿！今天咱们碰到一块
% n6 S" l0 @- c8 c* I了，我愿意接受你的教育。还是我在村里说的那话，先把我这个抗属的身分搁在旁边，我既
然是中国人，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日本鬼子办事。前些日子我为了去保小李庄被抓走的妇女，
3 \7 R5 E! c$ ?7 T- g叫敌人把我扣起来了，差点儿没有要了我的命！以后，我更不能给他们办事了。
不光我不干，就连何志武这小子，我也不能让他再干，这不是我就要叫着他家走吗？这
* }8 ?7 J+ M, A1 ~- R3 s/ p1 l两支枪都是他的。说爽直的吧，这就算是拐了敌人两支枪来。按着我的打算，是叫何志武带
上这两支枪，参加抗日工作。今儿正好，遇上你了，你就帮助把这个问题儿给解决了吧。
4 I: Q2 V0 b3 W6 Q' i8 [嘿……
; s( o7 x/ H# e; D1 D3 D真是无巧不成书啊！”
何大拿一面说着，一个劲儿地偷着给何志武递眼神。他的意思是要让何志武顺着他的话
说。不想，何志武这小子领会错了他爹的用意，一见他直使眼色，以为是叫他逃跑哩。何志
武这个小子不光是当国特、敌特，他的脾气从小儿就属螃蟹的，横着走道。欺负人欺负惯了
的手，他怎么能服这个气儿呢？他早就想着把肖飞抓住，在日本人面前献一大功，没有想到
今儿反遭到了肖飞的手里，他真是后悔极了，后悔他自己粗心大意，也后悔不该跟这个倒霉
/ J. l  ~. o! v+ ~" |. y的爹一块儿走。不过，到了这个时候，后悔已经来不及，那么怎么办呢？他想：要是瞅个空
子把肖飞抱住，或是抓住他的枪，他爹一定会帮助他把肖飞捆起来。他的心里这样想着，面
目的表情必然有所流露，所以他的两只眼睛，总是瞅着肖飞的动作。这样看来，肖飞似乎是
有危险。不过，在这样情形之下，他是有所提防的，对何志武这个人他也了解一些，对何大
拿的这一番话，当然他也不相信。可是现在不能耽误更多的时间。先把弄药的任务完成了之
后，回来再收拾他们。
5 l* S+ H' M$ E  K  r  b: Z, k6 i肖飞想到这里，他就又对何大拿说：“按你说的这话，当然是很好了。既然是这样，那
! G  ]% c- h/ I& _0 u+ {2 `7 j  \. W你就听我的命令吧。”何大拿一听这话，就连声地说道：“听，听。好，好。你就说吧。”
: D$ t* G# {  K) D  M6 K% y肖飞说：“你把何志武的裤腰带解下来。”“解裤腰带干什么？”
2 t* W) r2 c1 T4 i- ^5 q  |9 S“叫你解下来你就解下来。”何大拿没有办法，只好上来解何志武的裤腰带。何志武已
; ]1 \, L: a3 D0 q/ H2 I. \$ j6 M经明白了肖飞的意思，所以他不让解。肖飞一看，就凑到了何志武的眼前，用枪指着他的脑
) {9 B. ]3 a& k( A0 c' j2 H" }/ ]袋说：“你不服吗？给我自动地解下来。”何志武这功夫就想下手夺肖飞的枪，可是他看肖
7 ]) _0 L- `9 L飞带着警惕的样子，没有敢贸然动作，只是把刚刚要伸出来的两只手变成了解裤腰带的动
作。
他无可奈何地把裤腰带解下来，交给了何大拿。肖飞又说：
“把他给我捆起来。”
何大拿一听要把何志武捆起来，他真不愿意下手，于是又想对肖飞说好话求情。肖飞没
有等他张嘴，就严厉地喝道：“怎么？你敢不听？不听我就崩了你！”说着这话，他的枪口
就转向了何大拿。
4 Y' g/ L* l" `" Z7 ~何志武一看：是时候了！动手吧！冷古丁地往前一窜。他的动作还是真快，上来，两只
手就把肖飞的枪给抓住了。这小子是个行家，他一只手抓住了枪身，一个手指头填进了机头
" M9 k$ \. c4 \的嘴里去。这一来，这支盒子炮就没有办法打响。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枪苗儿。
7 o. ^. Z( S! S& I) [5 Z3 q& V2 H这是一支长苗儿盒子，他抓了个满把，使劲儿地夺这支枪。何大拿一看，可着了急，到
了这个劲头儿上还能再装佯吗？你死我活就在这一会儿了！上手吧！他也要帮助何志武来收
  }& t- F) T& g; G6 K拾肖飞。要说肖飞可真算是艺高人胆大啊！他觉着自己是有了警惕，可是他并没有把何家父
% q5 k0 |7 ]0 y" ?, S0 P! k$ S子放在眼里，他以为何志武的裤腰带已经解掉，他的裤子已经脱到腿腕，绊住了两脚，他就
再也不能进行战斗，所以一时疏忽。
( }% Y. @( p- k2 H- Z1 I. e- z% r没有想到何志武这个小子不光是手毒心狠，他的动作也非常之快，幸亏肖飞有良好的战
2 ]0 X* ^/ ^. @* [斗习惯，他这支枪没有离开他的腰部，要不然这枪早被何志武夺到手里了。到了这劲头儿
上，肖飞怎么应付呢？我们知道，他还暗带着一支撸子哩。凡是带盒子又带撸子的人，他这
撸子就起保护盒子的作用，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使用。肖飞这支盒子炮被何志武冷不防
的一抓，虽然是被抓住了，因为肖飞握住的是枪把，抓得牢靠，何志武抓住的是枪身和枪苗
. m; M$ V; v/ y+ [4 g5 t1 {  G儿，有劲儿很难使上。再加上他掉了裤子，迈不开腿，更不便于动作。所以，他连夺了好几
下子，也没有把枪夺过来。何大拿刚想上手，肖飞的动作熟练，又急又快，早已用左手把暗
" W1 }) u. B" q3 D- [' F+ A藏的撸子掏出来了。肖飞不光是胆子大，要说战斗技术，那真得叫行！他不光枪打得准，还
3 h9 w7 b: C* t! P" o是左右开弓，双手并用。你看他，把撸子掏出来首先镇住了何大拿，又对何志武说：“你真
找死吗！？”何大拿一看，这才又紧忙着改变神气，装得象真事似地喝道：“志武！
还不赶快撒手！”何志武这才又无可奈何地把手放开。肖飞暗暗地说了一句：真是险一
( F# {- b: l- a1 K4 G2 \  \险儿啊！
说到这儿也许有人奇怪：在这种情况之下，肖飞为什么还不把何志武打死呢？
难道他掌握政策要掌握到傻子的程度吗？
可不能这样来看肖飞，他半点儿也不傻。我们不能忘了，他是要从何家父子嘴里得到新
6 o, ]! D$ y$ u1 L5 P3 y( W& Q的敌情。作为侦察员来说，这是很重要的。所以他还是想先把他们捆起来，再把他们的嘴堵
$ A7 b7 d/ Z2 O; ~上，怎么样处理他，那就可以随便了。于是，他叫何大拿用何志武的裤腰带，把何志武就给
倒背着手捆了起来。然后，又让何大拿把他自己的裤腰带解下来，也背过手去。肖飞把他们
: G: e! q+ e5 x0 l父子两个的四只手捆在了一块儿，光怕捆得不结实，他拿脚蹬着，左一扣，右一扣，一扣比
% ]3 m- W% r" E一扣紧，勒得何大拿“噢噢儿”叫。肖飞这时候又把他俩的裤子扒下来，用枪苗子顶着往他
俩嘴里填：“你叫唤！你叫唤！”他俩再也叫不出来了。肖飞又打趣地说：
“可叫哇！你怎么不叫了呢？嘿……真是有点儿对不起，先委屈一会儿吧，等我办完了
4 s" e' w, b' x4 m+ M2 _9 k3 D事儿，回来叫你们到姥姥家去！车子我也先借着骑一骑，请你放心，我骑车子并不外行，给
你骑不坏。”
何家父子在地下躺着，听得满清楚，可惜不能说话，也不能动了！何志武闭着眼睛，看
' s! P6 T5 H1 X8 _/ h$ Z样子还带着几分不服的心情。
何大拿可是睁着两只大三角眼，止不住的流泪，似乎是要求肖飞说：请你快点儿回来放
+ G( J0 S) t% o  X# s: N  J. b/ P开我，要不然功夫大了，热也得把我热死啊！肖飞这时候那里还管冷啊热的呢？为了执行他
; Y* f  x0 w5 R) w+ |; C' |; B5 t的任务，急速整顿他的武装，重新作进城的准备。
他根本就不喜欢何大拿这支蛇牌撸子。当然也不能把它扔掉，于是他把梭子摘下来，把
! \" J6 r  t& n0 Y3 p( h# p枪膛的子弹也退出来，噗嗤，就扔到了自行车的兜子里。然后又看了看何志武这支盒子炮。
一看，喝！这支枪可真是好枪：是德国造的长苗儿大净面儿，还是胶把、线抓、通天
档、满带烧蓝，足有八成新。一扣机儿，里头乓儿乓儿响。
, `" `$ i& W# A+ o4 @0 g8 z不用看，这是闷机儿——连发。哈！真是没有想到，今儿弄这么一支好枪！美得他直咂
. W9 ?/ r( i' L- Y嘴儿。于是他转脸儿对何志武笑了笑：“这可真得谢谢你，送给我这么一支好枪！”他又一
检查，不光是枪好，子弹还不少哩！连枪里头的都算上，一共有七十八粒，还是一色新的。
+ O- I7 k( e# D' e5 S4 T) r高兴得肖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：“就冲着这一手儿，我也得把你放了，你好还去当特务，再
# F. q, P4 ]5 a# A+ Y0 K0 G给我弄枪弄子弹去啊！”何志武听着，把肚子都快气奇了！
3 L$ T/ b/ |9 ]6 h5 x. I肖飞又打开何志武的特务证一看：上面写着“地头蛇”袭击队的字样。哼！这个番号可
还没有听说过，也许是敌人新组织起来的特务队？啊！这可得好好地了解了解，这会儿没有
* M  ]( _% M  [9 C0 j功夫，等回来一定要仔细地问问他。他刚要把特务证收起来，猛然一想，应当改变计划。肖
飞要改变什么计划呢？原来他身上常带着一个特务证，他今天入城还是要利用旧的特务证冒
充特务。这会儿他觉着，这个“地头蛇”袭击队是敌人新的组织，他知道，凡是新的特务组
* T: s6 c1 @4 C0 I& ]; N织，在敌人这边就吃香，并且它的秘密性也强，就是遇到一般的关卡岗哨，他也不敢细问，
他也不知道细情，容易混过。特别是何志武在特务证上的照片，跟肖飞的照片差不多，这是
5 J% c2 y4 R  [6 y' a" r半身照片，只能看脸形。何志武虽说比肖飞大七八岁，身量也稍高一点，可是脸形长的差不
" |5 ]! E9 H* U多，不论是眉眼口鼻都有近似的地方，只是由于品质和性情的不同，肖飞的面容怎么看怎么
* B- H$ ^+ g, ?4 C让人喜欢，而何志武怎么看怎么叫人厌恶。不过这种情形在照片上并看不出来。所以，肖飞
+ m, \) `* e, z# r就决定使用他这个特务证。
既然使用何志武的特务证，又使用他的盒子炮，那就也骑他这辆车子吧。肖飞一看这辆
5 g" Y( y3 v" h$ W2 _车子，虽说是旧了一点，可是带有快慢闸，这比何大拿骑的那辆就胜强百倍了！肖飞可真是
9 [  I3 q- D0 ]美上加美：“哈哈！何志武！我还得谢谢你：你给我从上到下重新装备起来了！
6 V; V3 f5 X7 s& n4 D$ ]回头再见吧。”
肖飞高高兴兴地把车扛到了高粱地头上，悄悄儿地探视了探视，一看近处无人，他急忙
& B. R- r: z0 K$ @. y0 F推车走上公路，一蹁腿，骑上这辆车子，飕飕的真象箭头子一样，你瞧这个快劲儿吧。
: C* @" t; V9 B0 j( Y. v5 _肖飞一边走着，心里又想：原来打算着，路上打个有钱的汉奸，好拿他的钱去买药；如
8 Z- j4 ~; ~8 J- }/ E5 x果打不着，就进城找个地下关系，先借点钱；再要是不行，就去赊笔账。现在看来，那些是
" H; k$ U; z/ R( t; J都不需要了。他越想越高兴，越高兴登得越快，没有用一个钟头的时间，他来到了县城以外
的封锁沟边。封锁沟沿上有铁丝网，在大道的两旁，有二鬼把门的两个高大炮楼，就在封锁
) X. D7 T0 ^% K( J沟的里边，紧帖着大道，有一间小房。小房的门外就是吊桥，守着吊桥的有一个伪军站岗，
大白天没有什么情况，吊桥自然是平放着的。
肖飞骑着车子就闯过了吊桥。
- ]( T- f! n: f( @$ C# A守桥的这个伪军常见有人骑着车子闯过吊桥，用枪一挡：
4 H2 f' y+ B4 F! [/ T; l2 G“下来。”肖飞一看，这个伪军是要盘问我啊，今天所要闯的这才是第一关，要是在这
2 X+ C9 P# x" f0 D9 ^0 Z儿捣起麻烦来，我别说完成买药的任务，恐怕连城门也进不去。于是他“嚓——”的一声，
! z3 a& s+ g) d把车子闸住，跳下车来，凑到了伪军的跟前。这个伪军刚问了一句：“干什么的？”
肖飞说了声：“干这个的。”乓，就给了伪军一个脖溜儿，打得这个伪军“哎呀”了一
声：“你怎么打人哪？啊？啊？”捂着脖子直嚷。他这一嚷，从小房子里边又出来了一个伪
- E4 W0 B: ?0 i4 v5 q$ Z军，上前拦住连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怎么回事？”
肖飞一看这个伪军带着班长的阶级，断定他是个带班的。于是把何志武的特务证拿出，
在这个伪军班长眼前一晃就说：
“你是带班的啊？告诉你：耽误了我的紧急公事，叫你吃不了的兜着！”伪军班长一看
' g/ k$ O5 Z# A( l: n4 G这个来头，吓得他连说好话：“先生！
5 d9 i, r+ k8 y& x啊！不，队长！队长！
请你原谅，他是个新兵，刚来三天半，什么也不懂，请你原谅吧。再打打我好了。”肖
/ C' o9 h1 n9 E飞说：“我没有功夫。”一蹁腿骑上车子就走。
走出了好几十步远，肖飞还听到那个伪军班长训斥那个兵说：“……你干的什么差事？
. ?+ p. U( R8 z" O" O: K0 F合着眼干就行吗？你真是老和尚的木鱼儿，天生挨揍的货儿！……”肖飞听着心里直笑。来
' a/ r! H$ f% ~到了东关的东街口外，只见街口的两旁有两个地堡，地堡的外边也站着一个拿枪的伪军，看
样子也是站岗的。肖飞一看，这回不那么办了，这儿可不同沟边儿。于是他的车子慢下来
了。
1 Y0 M8 q4 ]# m/ G9 F6 L6 @7 s  `肖飞走到伪军跟前，冲着伪军点了点头，道了一声：“辛苦。”这个伪军也很客气地连
说：“辛苦，辛苦。”肖飞说：
" X8 J3 L* o: W“公事要紧，不下去了。”伪军又连声地说：“没有说的，走吧，走吧。没有说的，回
来这儿喝茶。”肖飞再也没有说什么。
; O1 {4 |# _! F! S  I$ Z肖飞进了东关大街，这条大街挺长，原来的买卖不少，如今可是关张的关张，倒闭的倒
3 [7 ^9 K' |. R4 B闭，开门照常营业的已经是稀稀拉拉，冷冷落落。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，不过大多
& B4 t- ~8 H: q: |- b. ]: R# M5 n8 Z数都是日本兵、伪军乱七八糟地在街上行走。有一些汉奸特务在街上乱钻乱串，还有的日本
+ ^9 `# s! ?7 Q( A兵喝醉了酒在街上打人骂人。花花达达的一些买卖人和市民们，带着惊慌的神色东张西望，
0 H) L; S+ v( \: X* b光怕自己碰上倒霉的事情。肖飞没有心活儿看这些人鬼混杂的风色，他一心要找药房。他知
$ c& M) k2 O" ?7 Z( \道原来就在东城门外不远处，有一家开了多年的小药房，过去曾经是生意兴隆，买卖火爆，
% b0 t9 v6 H6 L. q3 W" X4 i8 D& Z掌柜的对顾客也挺客气。心想：我就到他那儿去买，把药拿到手之后，我就说忘了带钱，把
车子留给他作抵押，回去拿钱来赎，大概是可以办到的。要是不行的话，我就领他到城里，
找个关系兑个账，然后把车子卖掉再还他的药钱。对，就这么办。
+ f1 p! ]5 Q) o( ^) X8 H. }肖飞的主意一定，就直奔东城门而来。来到东城门外，往路北一看，果然这家药房还
在，牌子上还写着“新生药房”四个大字。和过去不同的是，两间门脸儿只是开着半间的板
门，也看不见有人出入。肖飞来到门口，把车子放下来，进门一看，满屋的药架子上，大部
分都已空空洞洞，只有一小部分还摆着一些空药瓶子，往日的青年店员们，一个也不见了，
4 |9 m) _( e; a4 I' N" i就剩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，在账桌子后头坐着出神儿，这就是掌柜的。他一见肖飞进
来，急忙立起点头微笑：“嘿嘿，先生，要点儿什么？”
肖飞说：“买几样药。”随着话音就把单子递给了掌柜的。
掌柜的接过药单来一看，皱了皱眉头又笑着说：“先生，你要买的这个，现在柜上大部
' E" j3 W0 o7 U( c- G1 |$ [' }9 ~分都没有了。”肖飞问道：“都是哪些有，哪些没有？”
掌柜的又说：“就是还有：碘酒、硼酸、二百二、阿斯匹林、苏打片，另外还有几
样，你这单子上都没有写着。”肖飞说：“从先你这儿的药不是挺多吗？这会儿怎么没有了
0 ^, c$ e+ c/ b' G呢？”
掌柜的见问，就上下又打量了打量肖飞，他不敢说是让日伪军们弄得买卖不能作，只好
又苦笑着：“嘿嘿！先生你是明圣，因为咱不会作生意，才把买卖作倒了！”
0 L- S: W7 t+ d1 q肖飞一想：这儿是不行了，另想办法吧。于是他又问道：“现在数哪家药房大？你看我
要买的这些药，在谁家才能买到呢？”
掌柜的又说：“这县城里一共三家西药房，城里还有两家，一家是中西药房，一家是平
# {" @4 T+ J! e0 M' |" k民大药房。中西药房，您不去也好，他那儿的买卖现在跟我这儿差不许多。要说平民大药房
吗？您买的这些药大概都有。”
; E" T) j, J6 _肖飞一听，这事真别扭，非得上平民大药房去不可。他心里又有点儿不安定了。
9 G/ I5 b9 g* T那位说：肖飞听说平民大药房里有这些药，他应该高兴才是啊，为什么心里反倒不安定
( y- e3 P- x4 H了呢？
诸位：肖飞既然是本县大队上的一个有名的飞行侦察员，当然对本县的情形是了解许多
的，他早就知道这个平民大药房不是正南八北的买卖，知道它和特务机关有联系。他也知道
0 s3 D  D( F' ?* |: Q! a5 l它那儿买卖大，药品全，只是因为怕买出麻烦来，所以才不愿意到那儿去买。这会儿一听说
( d. M$ z1 e3 y8 O非得到它那儿去买不可，他的心里能不顾虑吗？他出门推车慢慢地走着，心里就又捉摸起来
了。他想：这药是非得到平民大药房去买不行了。要是到那儿去买必须得拿着现钱，进去之
后，快买快走，也许不致发生什么问题。可是，这钱到哪儿弄去呢？咳，还是照原来的打算
——进城去找个关系借一借吧。他又打定了主意，骑着车子就来到了东城门下。一看，这儿
; f# A8 l1 N. h3 k6 ]有两个日本兵站岗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，黑乎着眼睛，好象是他们随时都准备着拿刺刀挑
人。肖飞知道在这儿硬唬不行，他跳下车来，推车进入城门，走到日本兵跟前的时候，想和
+ \" `! m8 a; [( h" Q% k! t$ b; ^日本兵点点头，可是又觉着在敌人的面前头低不下来，于是就把何志武的特务证拿出来给日
; |* g6 i5 l$ B) `/ S1 v本兵看。日本兵一看，上面盖着川岛一郎的钢印，咵，就是一个立正，肖飞话也没说，上车
就走，这算是又闯过了一关。一连三关肖飞算是顺利地过来了。
到哪儿去借钱呢？原来他有一个地下关系，名叫张喜禄，在戏园子里头看坐，想找他去
) V( n7 R! Y5 P) e* c  E借钱。这个戏园子就在北大街，正是热闹地方。肖飞骑上车子就奔戏园子而来。来到戏园子
+ c; ]& h) c- D9 w0 s# }) b7 J8 i5 E门口一看：出乎意外，戏园子的门关着，门口外边也没有买卖，连个闲人也看不见。这是怎
么回事呢？走进去问问，肖飞推门走进去，来到账房，一看只有一个老头在屋里躺着，并不
! v6 ~2 q+ U) Z- R认识。这个老头一见肖飞进来，慌忙站起，点头让坐。肖飞问道：“你们这儿的戏怎么不唱
% }; a. P. `. _' y  v6 w8 T啦？”老头说：“先生，您还不知道吗？”“怎么？”
: {) |$ n: B0 g$ s“前后台的人们从昨天黑夜就都东逃西散啦！因为这房子有我的一点股分，我才到这
: J3 K" ?3 ~+ A/ ^4 e4 b  g  }$ h儿来看着。”肖飞又问道：“为什么他们东逃西散呢？”老头说：“因为昨天特务们砸了园
子，打伤了好几个人，当时就都吓跑了。”肖飞一听，心里就觉着凉了半截儿。又问：“你
知道张喜禄往哪儿去了吗？”老头又打量了打量肖飞：“先生跟他有关系吗？”肖飞一听，
有门儿，他可能知道他。灵机一动，很干脆地说：“有关系，他是我的亲表哥，我有要紧的
事找他，请你告诉我吧。”
老头一听又说：“那太好了，他昨天被特务们打伤了，俺们把他送到了医院去，正愁着
没有钱哩，你赶快去看看他吧，要是能给他点钱那就更好。”肖飞一听，啊？让我给他点
钱？我正想跟他借钱来完成任务哩！真是糟糕。肖飞正在为难地想着，老头又说：“他就在
东关外那个小医院儿里，你要不认识我可以领你去。”肖飞一听到东关外的小医院儿这几个
字，心里呼煽了一下子，连忙说道：“不用，不用，那儿我知道。我走了，再见吧。”一面
说着他就走出门来，辞别了老头，骑上车子就往回走。他一面走着，心里老是想着这个东关
外小医院儿……看了看手表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，肚子里头也觉着饿了。他感到事不宜
迟，需要很快想出办法，把药弄到手，还得赶回小李庄去，不然史更新的伤就要发生危险。
张喜禄既然到了东关外的小医院儿去，他又没有钱又受了伤，还能去请他帮忙吗？有东关外
4 b' @9 a5 o: o' r# @的小医院儿这几个字儿就完全可以助我一臂之力，帮我完成任务……想到这儿，他把膀子晃
开，两腿使劲蹬了几蹬，就来到了十字街口。往东一拐，走不多远，路南是日本的宪兵队，
( z- m* a0 d9 Q9 }  J路北是特务机关的平民大药房，两个门口斜对过，如同龙潭虎穴一般！这位飞行员就要在龙
9 b& H) K; k8 H1 w9 x+ v潭虎穴里闯一闯。
! P/ k8 t0 `: \: h0 {  |) q: W' ]看吧：
为同志出生入死
骗敌人足智多谋

海妮妮

好啊，上评书了！
0 h, l& O- y$ c6 l" r0 }# g! Q& j
只是小声问一句，怎么是从第二十一回开始滴？

UpUpUp

还以为是肖辉买药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