枫国记事之七-一路向南.Calgary

seabear · 发表于 2013-9-2 21:04

Part I 天语
拂晓的幼晨是水嫩的.轻轻扫去石砌露台上的水,是细雨淅沥了一夜.远处南方,好似有松柏林被薄雾锁着,若有若无,还未彻亮.路灯被天光浸噬得孱弱,却仍是明着.偶有车驰过,停驻下来,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擦出尖锐的声波,穿过还未绝尽雨幕钻进耳朵,格外醒神.
Edmonton的夏天历来都罕有连绵的雨.今年却格外反常.幸好,这雨断续落了一整日,待到夜开时分,天顶的乌云却也淡了.太阳探出一块腰身,云缝中光束泻出，窗棱内夕阳半倾.南方的雾退到了更远的地方,在更远的松林间设了下一道弥彰,诱惑着我对未知向前.
明天,是晴是雨,我要出发.
Edmonton正南三百英里，Calgary。车行在空阔的大陆平原上,手机干脆地没了信号.纯粹地奔跑.没有挂虑，没人知晓.身旁的大叔伊始只是合眼小憩,现却已深寐入梦.光线打在他棕黑的手臂上,泛起无数的七彩斑点.我手只是握着手机.头倚着玻璃,静静地接纳着这漫眼不变,却不厌的美.
一路往南，Queen Elizabeth Highway独身在天际线前起伏着。云像被一口一口轻轻咬下的棉花糖,絮却还没被彻底扯断了丝,一块一块相连漂浮.冬日飞雪覆盖的牧场，现如今已扑开了黄灿灿的油菜花，顺着夏日暖风的方向一路陪伴着,一路灿烂着。精瘦的牛马裸着黑黝的皮毛在花丛间闲晃,不知从哪来,也不知要去哪.大片稻田穿插在油菜花间,荡漾着沉甸甸的金黄,茅草修葺成屋顶的农舍孤星一般陪着它,.农具随性躺在池塘边,不知是何时被人用后随手放置.小径从未有人打理,说是小径,却也只是被压出了一条像是路模样.仿若只有星辰偶然会俯身推门.
这就是Alberta的大平原,各种天气聚会的天堂.它们反反复复地游荡.来的快.去也快.头顶艳阳闪耀的前方悄然聚起了一团乌云,雨水聚成一束湍流而下的瀑布,而我们就从它身边擦过,.云端边缘撒出的水落在车窗上,很快又被蒸腾,收回. 天顶有一道喷气飞机留下的痕迹.不见身影.它会比我先看见前方的天气么?我想悄悄问问天堂的模样.

Part II 风语
紧邻着Bow River的Calgary Downtown总藏着诉不尽的可爱.
八月末抓不住繁茂的尾巴.盛夏即将在一阵又一阵清冷的风里草草收尾.与Edmonton相比，Calgary的Downtown显得更有大都市的风范。可到了周末，街道却也不见往日擦肩撞踵的景象.人流稀落.C-Train往来,拖拉着空荡荡的车厢.静默地轧轧钢轨, 掠过清晨的olympic plaza.我坐在石阶旁,天顶树林蓊蓊郁郁.枝头麻雀叽喳絮叨了半响.宿醉的老人还没从隔夜的梦中醒来.瘫在半弧形椅子上耷拉着腿,微打着酣.老人的腰带从长椅地缝隙垂下来.被一阵不易察觉到风推着,叮叮敲碰着.地上的鸽子是风语者.在老人的破皮靴边踱着步,懒洋洋地扑腾扑腾翅膀.反戴鸭舌帽,脚踩滑板的少年是风语者,他结实的小腿奋力地蹬向地面,轮毂扬起砂石,衣摆,卷着的金发,追去叫做前方的方向.倚在信号灯旁的因纽特男人是风语者,宽大脸颊,斜射的阳光勾勒着他五角型面庞不修的轮廓.他看似漫无目的地带上墨镜,藏起皱裂的眼角,燃起一只烧蔫了一半的烟.轻轻用唇弹出一缕厚重的烟.花丛里的蒲公英正开绽着浓.纤细的花蕊听懂了风语,撑着伞飞散而去.飞的高远.穿过Td Square翡翠色的玻璃.绕过Suncor金黄的外墙,随着早间聚齐的云,消逝在阳光里.这一刻,我双腿黏在地表,听着风语,羡慕着它.

和平桥紧挨着Downtown边缘的奥克莱尔停机坪.偶尔能见直升机起落,离开后,人声便能寻到踪迹.我站在桥上,看夕阳一点一点沉入远处的雪山,云海也倦了翻腾.Downtown的高楼之上,光在玻璃镜面上相互传递着,交接着,最后被太阳收回.bow river的水潺潺东流,也不急躁.擦磨着鹅卵石,淘着细缝里的砂,日夜不歇.我试着从桥头溜达到桥尾,再回到桥头,找寻傍晚的风语.人们三两成伴,踩着各自的步点,悠游来往.手风琴和吉他的快板合奏在一对老夫妇的指尖俏皮徜徉.路过的朋克少年起了兴致,摘去耳机,靠着桥玄为这即兴乐章打着拍子.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,不顾召唤,甩起长发,跳起舞.鼻息间,充满了水果味的甜蜜香气,是熟透的蜜桃,丰殷的芒果,通红的西瓜,我转过头,见老人那有力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蹈,音符在风语里讲述.它说了高山说了大海,它吞进了忧伤,它吐出了快乐.那一整日被阳光曝晒后的皮肤依附在凉丝丝的衣裳上,如今只是轻轻缓缓，却平静地呼吸着。
此刻我想起大洋彼岸的凤凰木。累累枝叶，层层落落。不堪负重的花垂下头。风一拥而过。花瓣一地散落。人来人往,念谁花开花落.可我又想起了古尔贝里的话。无所渴望，无所惦念，在虚无的湖边，我无所期待，那再好不过。
而从来都无所期待的风语,更与何人述.

Part III 人语
回爱城的路上,Calgary的downtown刚消失在后视镜里.我第一次去注意道两旁的树.美国黑松,挺着细高而笔直的躯干，鲜有旁枝,顶部的针叶也是稀稀落落. 我随口问了句，黑松与黑松沙市有什么关系么？没有人接话，开车的人开车哼着小曲儿，沉睡的大叔沉睡做着美梦，迷茫的我随口后陷入沉默，还是下一个迷茫。这世间有多少问号，有多少答案，要用多少句话语才能说完，一生太短,生命太薄，生活太重，渐渐深觉不说也罢。
一路向北，我们回家。

Jellyfish · 发表于 2013-9-4 16:07

是楼主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美，还是楼主想象到我们忽略的想象。

廿二月 · 发表于 2013-9-4 22:24

文艺小清新啊

seabear · 发表于 2013-9-5 07:20

廿二月发表于 2013-9-4 23:24 $ B2 v! ]$ \# z5 C0 l7 P
文艺小清新啊

你好荣誉市民。。。

廿二月 · 发表于 2013-9-6 23:22

seabear 发表于 2013-9-5 08:20
; _+ n1 v1 F, m; r `5 N你好荣誉市民。。。

你好，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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