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鲜花( 0)  鸡蛋( 0)
|
记得刚新婚的时候,早晨时必定会在他怀抱中醒来,我总是红着脸不敢说一声早,怕嘴里的口气弄皱了他的眉;漱口杯与牙刷坚持要和他用同款不同色,摆在一起看才有夫妻的感觉;我会帮他打点上班的衣物,什么衬衫配什么领带,经过我的审美才准他穿上身。起了床到餐桌上,为了他的健康,我每天变换不同花样的早餐,晴朗的天可能是培根蛋加上烤土司;有些下雨的话,或许来点小米粥搭酱瓜咸蛋;要是阴天,不如就吃些外头的烧饼油条和豆浆......招式用到我变不出新把戏,可是我乐此不疲。 0 r) @# \3 K3 j8 N2 s7 `: m) N- a
! \7 M3 B- u+ N
除了当一个贤慧的妻子,我亦毫不掩饰对他的热情,「我爱你」是每天恭送他出门上班一定说的话,然后附加一个亲密的吻,即使他大多时候只是浅浅一笑,也足够我高兴个老半天。
2 f; x3 P2 `: w, A9 r' `- H
( ]3 ~5 P5 f- ~; D 但是,五年过去了。 % ^ w$ k4 H3 J- m# M8 ^1 O+ i* Q
; O3 I- W8 S6 W1 W
我相信还不到痒的时候,可是,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和他的互动?早晨起床,他的位置往往已空荡,只能由皱褶的床单证实他确实存在过,即使他偶尔睡过了头或者小赖一下床,也绝对是急急忙忙由床上跳起来,匆忙的梳洗着衣。
7 m& S8 U) J( x7 D- F - c u3 o5 b9 f6 y8 n% t& J
我已经快忘了被他拥抱迎接朝阳的感觉。盥洗室里的漱口杯,在几年前被打破一只后,再也找不到一模样的,而另一只因为掉到马桶里,所以也换了新的;五年内,牙刷已换了不知几支,甚至有时我们睡迷糊了,还会用上同一支,什么口气的问题都不需要掩饰了。
: ]. s/ j6 E( V9 p+ f 8 ~; h2 W8 d& n2 K! z; `
是否一样颜色,一样款式,他说这些根本不重要。因此,洗手台上Hello Kitty和小叮当图样的两只漱口杯左右对峙,小叮当的杯里插着一支绿色牙刷,是我的;Hello Kitty则是空的,因为他前一阵子已改用电动牙刷,摆在架子上。分属两个不同故事的漱口杯,以及位于两个不同位置的牙刷,彷佛在嘲讽我们的夫妻关系,渐行渐远。因为他出门的时间早,打点他的衣着已经不再是我的事,他自己会搞定早餐?很久没有一起吃了,我同样不必费尽心思去想菜单、查食谱,反正没人赏光。更不用说「我爱你」这句话,还有热情的早安吻,他无福消受,而且现在说起来也有些矫情了。 - V1 p+ W' f c8 N/ P; q, x0 i
- E s \: D+ @5 [3 w
仔细想想,五年来,他没有说过一次「我爱你」,一次也没有。
6 O& s- w: n' P: o2 z9 T 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; l9 R/ `5 y6 S4 b1 M: u- ]% {9 W( _ 我和他相聚的时间,严格上来说是从晚上七点开始,也就是他下班回来之后。如果他加班的话,那时间可能要延到十点、十一点。刚结婚的时候,我为了他去学烹饪,「要抓住男人的心,先抓住他的胃」,我深信这个铁律。所以,一些餐馆名菜常出现在我们餐桌上,宫保鸡丁、五更肠旺 、葱油鸡、东坡肉......。见他吃得高兴,我也开怀,虽然不全是我爱吃的,但是,他爱吃就好。 " m. h" G3 O( I& t7 E
2 l( ^7 ~! K, Q/ T' v$ h8 q
饭后,我们会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,我陪他看新闻,听他评论国政、批判社情;他陪我看八点档,听我调侃剧情、大哭大笑。所以我知道行政院长、立法院长是什么人,他也知道当红的李世民是谁演的。 ; g! J1 k) C, r
! k. z9 l; p% e9 }. O
我没有料到的是,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这一切。 # Y5 n9 p. p. w4 }# p
7 m$ B$ j' ~2 ` 烹饪班我可以说是半途而废,不知道从哪天起,他开始干涉我做菜的方法,宫保鸡丁他不喜欢太多辣椒,五更肠旺他开始抵制,葱油鸡叫我别淋油,连卤东坡肉要放多少酱油,他都有话说。我做的菜渐渐变得简单,烹饪班也不想去了,有时候一盘炒青菜、贡丸汤和皮蛋豆腐就打发掉他,他反而没什么意见。
* I1 t N4 d* g ~& E. s 1 j! M+ i5 M. r) _. n& C
我想,我抓不住他的胃。
1 l4 ^5 `) ?$ R
! T! m5 ?0 S. B a( a2 H 随着他加班次数的增加,我们甚少在一起看电视了,我对于国家大事可说一无所知;而他,问都不用问,台湾霹雳火的男主角是谁他绝对不可知道。 0 f" X L0 f; O8 W6 |; I: ^, y
, Z7 z5 E" |3 \! a" ~" {
夫妻之间开始言不及义,他对我说的话,大多都是「不用等我」、「早点睡」,我跟他说的话,也几乎是「你回来了」、「菜在电饭锅热着」。
$ W: ]' T5 E! ~8 q* n; O
' I i% c* c1 S8 i 我们没有相同的话题,没有相同的兴趣,除了「夫妻」名义上的联系,我们的交流空泛的可怜,比普通朋友还不如。 4 {3 j" s& ^8 t. o" F# o! x& W2 [
, M7 B9 W) z2 a- X
多可笑的夫妻关系,不是吗?
: X) b1 o1 f/ b' W e" F" R( C . a) _, }" t8 [4 M, ^
婚前,我们曾描绘着未来的愿景,他说要生两个孩子,先男后女,哥哥可以保护妹妹;我却认为应该先享受一段两人生活,生孩子的时情倒不急于一时,只是我不想坏了他的兴致,并没有说出口。
- _0 O! e U/ y $ o+ d7 Y& z+ p2 `
婚后一阵子,他很积极的和我「创造宇宙继起之生命」,他想要孩子,从他不戴保险套的行为可以看得出来,可是我还不想要,又怕他不高兴,于是我背着他吃避孕药。 ' s6 U3 g1 A! j/ Y+ q: E' c
6 a! P8 g' S' a7 w 犹记那时,他还兴冲冲的带我到医院探视一名女性朋友,她刚生完一个四千两百公克的巨婴,神色萎糜的躺在病床上。我忘不了他隔着一块玻璃看新生娃娃时,眼中绽放的神采,可是我更忘不了,那位女性朋友用着虚弱的语气告诉我,她整整痛了一天一夜,才求医生由自然产改为剖腹产。
5 p; V0 }( S9 k9 [" S1 @) ~
. }: O/ u' z) R( A8 `5 z6 ` 我更不敢生小孩了。
, N3 b. X! U. O, g5 o5 _
% ?1 X# K2 t4 J+ e3 a1 x# }$ F1 Y 五年后的今天,他似乎已经放弃生小孩这回事,毕竟只有他一头热是没用的。
4 F9 K. S4 u1 N. L2 }; m% L9 d y, x7 `- [4 h3 g" \( j4 g& A
可是,待在他上班之后空洞的房子里,我突然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,至少屋子里会热闹点,我的寂寞也会少一点。
5 q/ n6 E: t- I# P . ^1 A) [3 a$ X* j1 q' \- j
他早就在数年前就开始用保险套了,我不清楚是什么让他改变心意,不过这也松了我一口气,我对避孕药似乎过敏,不论换什么牌子最后都落得一个水肿的下场。
' O: c' p- I" ~1 V ! N! D. A% t; ]' D! i
我猜他六百多度的近视加闪光,应该看不出我水肿前和水肿后有什不一样,重点是,他的保险套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,同时又带来另一个新烦恼。
4 E* f7 }# g3 m) R+ a. L* I
6 I$ X; E% I( t5 t! J 我现在想要一个孩子了,他却似乎不想,我不知怎么跟他开口。 更别提他频繁的加班,晚上常累得倒头就睡,如果我再开这个口,似乎变相增加他的压力。
1 `3 I6 R* f. ]
6 c: j! y! O# S% r 两个人之间,已经够低潮了,不需要再增加一个会引起冲突的话题。 ~0 O! N" _7 E# ?% U5 X, W0 @1 g
( B& b5 h% \1 a- ]
在我们恋爱的时候,他很喜欢带我到淡水,坐在河堤旁看落日,沿着码头走一遭,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各式小吃。淡水的海产颇富盛名,他似乎是只识途老马,总知道哪家是最道地的。
: d2 [+ i. {" z$ x* F0 v4 A4 p( E A , U1 \) n$ D5 H% h5 p( k
有时候,他带着我坐渡轮到对岸的八里,那里热闹的只有一条路,卖的全是孔雀蛤,两个人可以吃掉一大盘,还觉得意犹未尽。 / a0 B3 G; u# [+ s0 j8 |; M% p
$ h! N0 `' @( f) i
他也会和我骑双人脚踏车沿着淡水老街骑到淡海,再由淡海骑回来,沿路的风景不算十分迷人,但有种质朴的味道,兼之海风咸咸的打在脸上,我很享受这种气氛。当然,坐在脚踏车后座的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,心情好的时候才踩两下,他明知我偷懒,还是卖力的踩。
& d% ]! N [8 \. U x9 S) E+ Z3 f 6 o K% m0 r8 @
我很怀念,真的,即使过了五年,那段回忆仍然历历在目。
. e: ~" ^( I; H) O O " b1 W5 Q& |& v/ p
婚后到淡水的次数,除了新婚那一阵子,几乎屈指可数,近两、三年更是一次都没去过。
n; X: ^& y; L" Y) o' g! L+ W2 [, `
: C( B) g1 k6 A1 |3 \! I! s 每到假日,他不到中午不会起床,我见他这么疲倦,当然也不会烦他带我到处走走。 N- p9 t! {7 S, ], F
9 `7 T1 z/ \+ M8 @
假日照理说,我和他应该可以有些交集,可是他累,我只能自己找事做,和在上班工作的朋友出门逛逛街,聊聊是非,也顺便埋怨一下他。至于在家睡觉的他,午、晚饭,自己解决吧!他不知道,在前几个月,我耐不住无聊,自个儿坐捷运到了淡水。果然,太久没有去了,那里已经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。
7 F/ V6 Q8 m* W! ?0 |
7 a% M; Q2 _( @$ _# D0 i3 n 河堤旁的小吃摊不见了,全部集中在捷运站附近,过去我和他看夕阳的地方整修成一条长堤,仅供散步。路面变得干净整洁固然是好,但是收藏着我和他美好记忆的地方,消失了。
4 I) u$ M7 W' t5 ]" x7 k6 j# ~
8 q6 X6 v: m2 K+ e! r$ W3 p 没有他的带路,我找不到道地的海产店,找不到好吃的小吃,自己一个人也骑不了双人单车,但我惊讶的发现,淡水多了一个渔人码头,可以坐公车过去。
1 q) r( `+ {2 x" B
( J2 o( x1 T8 V! K 渔人码头,他的脚步没有踏上过,我先了他一步,这,是没有他,只有我的经验。到了渔人码头边,风景美复美矣,却有种人工雕砌的做作。我以为花了几百元搭乘蓝色公路可以到对岸八里,就像渡轮一般,但那失了古风的游艇却绕了一大圈后又开回原点。 * j( b1 H2 {8 h$ t
) Q5 [- `+ F, g" z0 c4 L( k 除了颠簸的船身摇得我头晕目眩,我记不起来什么美丽的风景,连孔雀蛤也没捞到一粒。
6 |! G7 y- @ x! y8 V
! d; ]: P; C+ ?2 j1 x: M0 t 淡水变了,我和他的回忆,也变了。 , w# T6 _" p, Y* i& p0 b& X
5 k: N1 y4 F, l# J* l; Q, D 某个早上,我特地比他早起,煮了顿睽违已久的丰盛早餐给他。 % c* j- L& Z( D* R7 |: l* U: t5 \
- [5 W9 T) S9 \7 v) ] 然后,没有第三者,没有争吵。 : F r7 @3 e2 [6 i
/ @+ U' R3 W) l2 `. l. l" S 我递出了离婚协议书。
. [ A3 t" D1 c8 e
4 X0 o5 w( h. N' w5 y+ D8 r' t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么震惊的表情,如果那天是愚人节,我想我成功了。可是,我不会开那般恶劣的玩笑,他知道我是认真的。
3 ~4 K. R' |1 ?+ ^" Y/ h $ X4 N! \9 i8 w6 R, }! F8 Q
他没有像一般男人一样,暴跳如雷,开始数落女方的罪状;也没有哭哭啼啼,跪下哀求我留下,他只是极力冷静自己的心绪,默不吭声的接下协议书,开门,上班,一如往常。
9 D) F6 j) m, e) _ {# n
- @* E0 R0 J% X& ^: s8 J 他或许也察觉我们的夫妻关系到了一个瓶颈,也打算仔细考虑离婚的可行性,他近几年的疏离,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,可是他这天的冷漠,几乎倾尽我五年的泪水。 5 ~' y, }3 q" d/ T2 \
' W% ~" H# o5 I+ A8 @ 我有些后悔,这后悔逐渐蔓延,以心脏为一个起点,通传至我的头顶及脚趾。但后悔又如何?不快刀斩乱麻,也只是拖着一个平淡如水的日子,两个人干耗。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剩多少,更不清楚他对我的爱剩多少。嫁给他之前,我就知道他沉默寡言;嫁给他之后,自以为能改变他的我,并没有改变他多少。
7 @. X2 d0 l" H1 l) |
, m/ `0 B/ g% U 我的爱,还不足以改变他,他的爱,亦不足以为我改变,这大概是关键所在。柴米油盐酱醋茶会摧毁爱情的甜蜜,我尝到了,但这却是用五年换来的教训。
/ g7 Q3 v, C& P& r + l- w3 x! J; X$ f) ~+ s+ u
趁现在,没有孩子,没有牵绊,我也不贪图他什么,该是离婚最好的时机吧?
3 {3 U- c7 _( W2 l, o8 k
" a/ E2 o7 }- H7 A" H5 A 抖着手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的我,到之后他出去几个小时了,我仍然在发抖。这是一种未知的惶恐,我,等他给我一个结果。
1 D' Z& h. M/ z 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. E, B/ V' M0 p4 ^5 G) Y( D 他冷淡了我五年后,又凌迟了我七天。 % P$ k: f9 D _
' ^2 T" W& v. ^. I 从离婚协议书交到他手上之后,整整一个星期,他不与我说一句话,也睡了七天的沙发,每天仍然照常上下班,除了更加冷淡,我感觉不到他的喜怒哀乐。
# K, x3 t$ K- G, k9 c . A7 t2 c5 Z2 _- [) N4 H
那张协议书,就算扔到垃圾筒里,还会有触动垃圾袋的声音,可是他,一点声音也没有,我怀疑他根本不当一回事,一段时间不理会我,只是在看我会不会自己忘了离婚这回事。我受不了了,他到底要怎么做?连离婚,也要离得这么漠然吗? 3 a7 P3 P$ g1 l; C7 U6 p+ H
; U+ J7 a' @0 g# \ ] 然而,七天之后的他,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。 ' U9 t$ n; X" i4 G: a' g
0 V( j. K; X$ T! J' B3 o: @ 一早,我听到他在客厅起床的声音,隔着门板听不真切,我却一直等不到他出去上班的关门声。一阵乒乒乓乓的金属撞击,取代了他一向安安静静的作息,我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察看,却在开门后,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。
& t! w+ a; ^! E' Q* ~9 l* t 3 R8 n2 _7 @- R. B( K
「起床了?吃点蛋卷。」他笑着,如新婚时我吻他之后那般浅笑。
3 G0 n3 r9 n" C$ K( {% |% o; k( z # i5 v8 c1 }6 Q1 W
我心里狠狠跳了一下,原以为古井不波的情绪,因他久违的体贴而起了丝丝涟漪。
& c/ W: @( ]$ M8 S8 i4 o" W% J & S6 V+ U% F5 Z* E6 X2 j( n% u2 Y
他还是那么轻易的,可以撩动我的心。 , u3 K- u8 E9 f' T% p
' j' I( C% F7 I8 _ \0 B' H
我不清楚他怎么可以混到九点、十点还不去上班,他接收到我的疑惑,也只是淡然一笑,身上简单的服装一点儿上班的气息都没有,可能他,也有工作疲乏吧,也可能......他要宣判了,关于那张离婚协议书。 , E9 l& r0 L) p. A
" H8 x6 F7 s# a# e0 w" f) o1 t
看他神色自若的样子,我默默吃着早餐,幻想着等一下他会说的话。他会不会干脆的就离婚了?还是,在我面前撕了协议书?
( ?( T4 j4 {! [( J4 P / g! D/ d$ J, V" g* V. M
不可否认的,我的心,倾向后者。 ! S1 P) J- |6 f- f
$ J' k# \( W6 _3 F/ I1 n
「我升上经理了。」他的第一句话,出乎我意料,下一句话,却马上进入重点,轰得我措手不及,「工作上的事告一段落,现在要好好处理家里的事。」
- s- ^, | \6 x3 V ; w5 G* b1 @1 _5 _/ W! S
工作是排在家庭之前吗?我苦笑。
! b3 v9 J# L3 I$ G6 q
' _1 m6 {! z0 Z" y+ Y 「工作安顿好,我才能给你安定的家。」他像在解释我的疑惑,「所以,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?」他终于问了,脸色变得肃穆。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质疑的口气与我说话,望着他难得的厉色,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" h9 g, V7 f! @' t
3 R p3 z' a$ o5 W* }
「你觉得我冷淡你了吗?」转眼,他的态度忽而又变得自嘲,弄得我丈二金刚,「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在家老是胡思乱想......」 : I2 I6 h8 }% x' J( }
" h, j1 T. M6 P
我和他长谈了一整天,数个小时的谈话,有五分之四的时间我是在哭的,因为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滔天大错。 ; m$ f0 a1 A2 A7 M6 |' q; L
2 G) l6 I. u9 V$ | 可是,有些事,没有那张离婚协议书,我永远不会知道。
2 O+ W! y1 }) M4 Q/ y' x2 P9 S ; {: b2 S1 z3 Q( m A2 [3 M% b
他说,五年来,他确实每天都是抱着我醒来,只是后来他工作忙,起床时间变早,而我仍沉睡着,不知道罢了,有时他还会亲亲我的脸,看着我贪懒的睡颜,他不忍心 叫醒我。 , B/ H1 r8 ^) h3 y8 T2 F& Z
6 `( a% i) |: V5 m5 J- j& D
而摆在盥洗室的漱口杯,他根本搞不清楚小叮当是他的抑或Hello Kitty才是他的,他以为粉红色是女孩子的频色,所以他一直用着小叮当的嗽口杯。
8 x* n3 m! Y1 D! ~3 I) M) M1 _
2 l1 ?+ H0 h2 t: u1 b 原来,我们一直在无形间,做着亲密的唇齿交流,可怜了HelloKitty,摆在那儿没人用,成了个装饰品。
" B3 p6 Z# I1 B6 I/ S% ~ 9 |4 @+ O* L' \* f! M0 b. N G+ G# v& z0 o
早餐,他吃的都是7 11,他承认很想念我做的早餐,可是他不好意思央我每天做给他,他知道我会挤尽脑汁变花样,他舍不得看我太累。
5 }, u0 o# j$ V- r. v1 g
; n* l$ T o* I D$ a8 S7 q+ e 「我娶你,是希望你享福,不是要你来当女佣的。」从他这句话开始,我便止不住眼泪。 ; |4 v- Q/ I% Q* \6 V3 F; q5 l
8 ?$ o# x" |0 N; m c& ], |8 D 提到他的衣着,他更是笑我的傻,他看得出来我会为他添新衣服,按颜色花样在柜里整整齐齐的分类摆放,而新婚时期我常帮他搭配,久了他也知道我的喜好,什么领带配什么衣服,他是为我而穿。 z4 K! t8 e7 F- v2 h, I
- ]3 G5 P2 F# b0 Z4 C2 ~
至于热情的早安吻,每天他早在我熟睡间给我了,我却兀自钻牛角尖,认为他不需要我的吻。
1 ]+ ~* \ s/ j& O! Q
" b) P0 m- A" A0 l1 `" R 「你为什么从不说你爱我呢?」我噙着泪水问他。
+ h: ^# n0 [; ~, `$ o! @
8 V5 v7 r9 t; k7 d 「我以为你知道,否则我们为什么结婚?」他理所当然回答。
6 J1 T0 r$ n* f9 b! t : z9 G; O1 H0 q$ Z8 H: Y6 b* e5 g
是啊,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,不然我不会嫁给他的,可是,既然知道,我又何必强求他说出来?
* U9 a5 b7 F. m2 x* L: J% e/ S2 {+ [ 5 D" `- S) c/ q& L& t- e
女人都是需要一些爱语滋润的,我想这就是理由,看着我控诉的眼光,我想他也知道理由了。 . b, @( _5 m f6 A
: e' k5 z4 m x0 E' u+ a# l
「你做的大菜,很好吃,可是那些菜费工夫,也不全是你喜欢的,所以我宁可做些简单的菜,最好是你也喜欢吃。」
5 s+ h3 t. R9 o4 j4 z1 E- V 4 N* |* u4 C# S4 _
他一句一句的解释,又让我掉了一缸泪水,「你不喜欢吃辣,因此我要你少放辣椒;你不吃内脏,那我也不吃;你怕胖,所以料理时我希望油加少一点;酱油盐份高,吃多肾脏负担大,为了你我健康着想,调味即可,不必加太多。」 0 F9 S# A0 m3 Q5 v+ X5 Z
, s% L( u% l" u8 o" z: U 只要是我煮的,他都喜欢,想想每次准备食物给他,他没有一次不是吃光的,到底为什么我会觉得抓不住他的胃? " g; [: m8 q3 Q
6 }+ [" }3 U" \+ T
所以,我也抓住了他的心吗?
% O+ g, j) z- O; K$ Y * `* n: W5 d) ?) a% z' Y
另一件令我惊讶的事,他真的知道台湾霹雳火的男主角是谁,即使猜得不完全正确。 5 u; r# h. E3 a9 j/ t; t
% B4 k; `( H, D, V6 s1 {9 [, F
「是刘文聪吗?还是那个李正贤?晚上在公司加班,同事都会开电视来看,所以我多少也知道一点。」他抚去我脸上泪痕,笑问:「你也在看吗?」
' ~0 m+ m7 S3 s# l' Z. m* I( U
' d' T$ C. E9 C 「嗯。」我又想哭了,我真是小觑了那个节目的收视率。
) r6 U% l c6 g. B c0 t: ?: T5 P
% ^+ D9 ~1 ~0 e% L 「当上经理之后会比较少加班,那我们就一起看。」他说得轻松,我却鼻头一阵酸楚。 ; a7 `, s6 ~, s* F P' J; O
% `# B" z9 m8 n" E8 y" | k
我在意的,其实不是看什么节目,管他行政院长、立法院长是谁,没有他在身边,看什么都索然无味。 " l0 ^) T$ K5 r1 T5 ], a
1 g: z( Y- T5 m3 p, w: S
我发现,只要愿意,两个人什么事都可以谈,连我跟他解释台湾霹雳火的剧情,一路聊到整容话题,他也听得津津有味。
2 M2 K7 ^ t* g3 [4 ~" d- T ' G0 R O |; n8 V& b9 l, j
是我,是我封闭了自己,以为他不愿意听我说话、不愿意对我说话。他心疼我一个人在家里,聊公司里的事怕闷坏我,又见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,他每天只能摸摸一鼻子的灰。 & l7 C+ E$ C4 v: S3 x
, F; e2 ^) z. N6 f 无论他跟我说什么,我都是爱听的,可是我现在才让他知道,夫妻两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在这种误解之间打转,他活该,我也活该。
6 \4 ^: F0 N7 d/ }5 T$ g # p% m: a/ x7 Z. ~. F, L
「我很少看新闻,都不知道国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。」我这句话出口得有些抱怨。 - P/ g( [) j" c* X% M$ @
; z/ P8 |4 L" E
「好,我以后每天当你的新闻台。」他温柔的笑了。 + [4 K! m" b, ~0 c; L0 i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8 M/ d7 Y% ], p# N: [) l1 ~# V 聊到生孩子的事,他先是一阵默然。
* |5 m& V$ C7 n. s1 H5 Z/ s3 h5 v* v4 ] ! l+ a' p# A- G5 ?* E
「我想生一个孩子。」这时候,我有勇气说出口了。 # V% F, |6 b8 }
# V' @4 F8 S9 l! ]9 k
「我以为你不想,刚结婚那一阵子,你不是一直吃避孕药?」难得听到他有些怪罪的语气。
3 N8 }) X! t$ d) D" r
r* L+ U% [6 m$ c' ~4 W( c 进一步了解之后,我才发现,他一直知道我在吃药--或许是我哪次把药随便搁在化妆台上,被他看到了,他彻底了解我不想要孩子。
; E# l( ?& w u " `) Q1 I7 D; k4 T* ?, n/ P/ Y
而他也知道,我吃完药隔天会有水肿的现象,身子骨纤细的我,一双脚肿得跟象腿一样,也只有我这种人的鸵鸟心态才会认为他不会发现。 - G7 A$ g1 ~( a ]5 G$ G
9 O k- |$ X5 w0 F' H8 C& @3 m4 S 后来我养成习惯将药好好放在抽屉中,他以为我不再吃,怕身子水肿难受,所以他戴起保险套,说来说去,还是为了我。 ! A3 w3 f8 b% {# j9 x
2 ]1 F" P. U7 c" q) G) G6 t# @" N3 I
「你又水肿了吗?一直哭个不停,是想把身体里的水逼出来?」他居然敢揶揄我?免不了得到我饱以老拳!他还是想要孩子的,听完我说想生孩子,他眼下兴奋的光芒大大的告诉我这一点。只不过,那抹光芒在闪烁之后随即敛去,他又正襟危坐的问了我一个问题。
+ k# p/ S2 d' l + C6 K' |4 Z6 F1 m' Q& h/ j
「你真的想生?」 2 Y$ K- h! _9 ]; N
2 {% r3 u6 Z+ R 「想啊,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。」 7 R# L0 h; y1 X0 T( \: `
' U Y, w* ?/ e6 } 「只是因为无聊?如果一个人在家无聊,你想出去学东西、去工作、和朋友去逛街,我不会阻挠你」
, ?5 @: S/ t& E8 T: H6 N / p* V# I" Y f- J( L
「你不是也想吗?」我生气了,纵然泪眼婆娑没什么说服力。
3 @4 R: W+ L) v
& G8 j+ k# i1 k; x% I) [( u( _ 他开始说起那个四千两百公克的巨婴,原来那名女性朋友的经验不仅吓到我,也吓到他了。他不希我生孩子还要受极大的痛苦,什么剖腹产、自然产,他一点概念也没有,只知道一定会很痛。
" d: n, M4 K5 N9 G& O. C+ ] 4 P+ S: M4 P' k" P0 m5 b' r0 c
他明白我怕痛,所以他舍弃了生孩子的想法。
$ O- l/ M1 X0 ^# i8 X
6 h& r& B: l4 B9 | 「我不管,我要生。」明了了他的想法后,我更希望替他生一个孩子,身体里流着我和他血液的孩子。
+ e! L/ P8 G1 [* g- h9 j2 V ) E$ j' S/ {+ f
「那就生吧!」他悄悄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令我脸红的话。 : A2 ?% ?" @1 o& o6 c1 E, f3 e8 L
; _" d, \" r5 Z9 l& q; l' ` 「你这么有精力?不是上班很累吗?」我狐疑他话里的真实性。
& j* ]% W; O9 @- S7 I $ Q( @. x* s* t+ e
经他解释,我才恍然大悟,就算工作累,他偶尔也有欲望,有时晚上搂着我,又看我睡得香甜,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,他只能郁郁的闷在自己心里。面对他的心意,我,真的无言了。
, ?6 y/ {) C" D) Y/ f6 A + n1 u9 ^0 V# b4 r/ j {
在我像两颗水蜜桃的双眼略为消肿后,他催我换衣服,带我出门。 u( e# D2 q0 i* B
/ E1 m) n5 B; f- ~* P 已经好久没和他一起出游了,在两人间的冷淡破冰后,坐在他身边竟也给我当初恋爱的感觉。 % @5 p# e9 p0 ]/ {" @8 t
我凝望着他专心驾驶的侧脸,将他的动作姿态深深刻在心里,因为我差点忘了,我和他之间还横着一个问题。 & M. K6 \) L: _/ e) P, j% D
# r4 E& U* E1 M: s; ]% b1 Q
那张离婚协议书。
0 V e: B* J7 M% k( V
, { ?0 Y: v- [( H- ` o& Q! `8 W4 {! n 我要一辈子记住他的模样,如果他最后仍是签了名。 / c h x0 U$ w' b+ ~$ R2 a4 t
7 I W: C9 L9 c, c O R. h2 O 可是,他应该不会签吧?否则,他何必和我讨论生孩子的事...... 5 y9 c9 T. F: o4 X. X' m
8 e6 i: G0 q* {' V( O2 W( z) Y
「到了。」他停车,我也随之下车。
3 {: f6 }6 n! W
! I2 Z! V) @( C4 q) ? 海风迎面吹来,是淡水。他也记得这个地方,这个我们记忆珍藏的地方。
- w/ H" B' K* O% j4 ], f% p + Z' d' P% o! K, w
「我一直想带你来,可是你假日都和朋友出门,我只好蒙着棉被在家睡觉。」他如此说道。 ( {3 N( j$ r0 D9 K" m- {
) U. q) D4 T+ I% Y5 V$ j 这是个什么乌龙?
. }7 q4 c' O( i ) Y1 O1 `) v$ d' ]' N
我体谅他工作累,他体谅我和朋友出门,就这样,我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相伴。
* I2 C! s3 q5 J; w
- C" v" i7 @4 Z# V9 N0 E 「你以后想干什么,可以直接说!」我恼火的盯着他。
% K- J0 U8 ^, X: C 3 o$ h5 S. V& y
「你也是。」他正经八百的回视我,言下之意是要我别五十步笑百步。
P% {+ _( Z) L! I: d 2 V, h4 x7 a$ b' }
说来也好笑,我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在为对方着想,以自己的方式去体贴对方,这种自以为是却导致了无数个阴错阳差,一直到我开始怀疑自己不爱他,他也不爱我了,才惊觉这份爱并不是消逝,而是溶入了生活之中,自然的让人忘了它的存在。 8 B& {: Q& T& v- ]" ^! P. G2 y
6 K+ F9 g; f+ O0 _( _6 a 爱情的表现,可以是黏腻、亲热、奉献、祝福,甚至是退让,每个人的方式不同,会导致的结果各异。我的方式是盲目的付出,他的方式是全然的关怀,乍看之下两个人都没错,可是无论什么方式,中间少了一种叫「沟通」的元素,就容易导致裂痕。
/ n$ k& o1 t) U; r0 \
& x) C8 K# Z" e* j7 R 我们的婚姻,就是建筑在这种缺乏沟通的空中楼阁之上,嫁给这个男人五年了,我以为我渐渐的不爱他,但只是一番简单的剖白心意,我对他所有的爱再度复活,甚而转浓。 5 L5 }: C, ?. N: @# W
8 Q, Y4 N& @% A
女人会因男人长久的冷落而对爱情失望,也可以因男人一句话又对爱情充满希望,我--不想和他离婚,一点儿也不想,当初硬着头皮签下名,或许只是赌气 ,只是要他正眼看看我,可是......
& h: m' W2 @# h% `, O- g8 s! Z
) b& q0 s; H& H6 { 「那、那张离婚协议书......」我要收回来。 0 Z- T2 K) C/ E
/ _. h: ?) K( w( U; T, v) b 「在公司里。」他好整以暇,「公司的碎纸机里。」 ( h' z. F$ N3 x/ k' j& P1 d
/ d$ ]6 F+ k! f3 _% p
这个意思是......? H A* c7 ?7 G9 }
5 |) a! j3 v. u# V: a) x+ e: r' e
「你想离婚,等我成为亡夫时再说吧!」我估量不出他说这句话是不是在开玩笑,不过他又骗到我的泪水。
. l7 }. ?; ~* _: d& h$ j" @3 g
6 w3 b# _9 g: m 他真的很爱我......即使他没有说过。我想,如果我坚持离婚,他会放我走的,他舍不得见我难过,就像他见我掉泪又赶快搂住我一样。 4 x# W7 B' ~5 U9 _
, n( m+ u9 P: l. }# @
倘若,是他想离婚呢? & y6 g/ p1 C7 ^( \
/ y) y% V* D! J) @* \% r+ D8 w3 Y 恕我自私,我是坚决不会放的,除非等我变成亡妻,同样因为他舍不得见我难过,我自信可以留住他。 ' o6 e2 S; N3 P! B
" D9 L" f, a4 J+ h" a( K 「淡水整个都变了,我都快不认识了。」哄完了我,他连忙带开话题。 # r5 n }( e) Q" ^3 c
5 \! h. ? f& O" i% |4 N 「我来过,我知道有什么景点。」 & \4 S8 i7 l8 g$ I! v! E* z
& K2 i5 d% U3 e' V# s 「那这次就要靠你带路了。」
9 `+ r4 n, | B3 A4 y6 S, W" Q
/ s3 I' l2 f8 e* [ v7 ?) a! l8 ~ 是啊,我们可以开创新的回忆,只要有我也有他,什么时间地点都不成问题。 . N0 K8 g, [: P( R
2 T9 y _) \4 _% x2 `+ {$ s0 C3 @
结婚五年,我又发现了一次爱情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