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都鬼饮食

紫色薰衣草

作者：景朝阳

“鬼饮食”一词，众辞书均不载，应是成都的土特产。老成都所谓的鬼饮食，
$ C+ f' W) k7 ]3 y7 a. o系指夜深人静，街上饮食店铺均已关门睡觉之后，尚散见于街头巷尾的小食
# h# {& k+ `1 q1 k, Q摊、小吃担。至于路断人稀之前，收堂较晚的抄手摊、汤圆担是不配称作鬼饮
; L& r$ Q5 Q  W. l/ p* k食的。
　　解放前，成都人口不多，文盲不少，怕鬼的人比比皆是。当时的政府极不
/ R3 ?- a3 U) }7 _$ {( \$ p! e* ^重视市政建设，全市多数街道没有路灯。一到晚上黑灯瞎火，很是怕人。大约
在晚上11点钟后，全市大街小巷便空无行人。这个时候，正是那些抽鸦片的
/ N; r" n6 x1 v: x) F8 g烟鬼，搓麻将的赌鬼，嫖妓女的色鬼饥肠辘辘，该吃“加班饭”的时候。个别
" _/ O8 h. L6 p$ [. w有头脑的小贩，瞅准这个机会，备些简单的小吃，乘机掏这些人的腰包，赚钱
9 [& u, E% J8 c养家糊口。而那些饥不择食的“饿痨鬼”，此时是没闲功夫挑肥拣瘦、讨价还
0 X4 E. }- m3 g5 \9 O价的。所以低档食品往往能卖高档价钱，促使小贩牺牲睡眠甘心为“鬼”服务。
, P) H* G% G7 d- F0 c+ U- T　　由于鬼饮食只供少数过夜生活的人享用，自然买者稀稀，卖者寥寥，全市
不过屈指可数的几家，品种也极单调。最常见的鬼饮食是烤椒盐粽子———搪
瓷面盆里烧一点煳炭，盆上架着一扇铁丝网，网上放一些早已煮熟的椒盐粽
; U9 t2 K( h- b3 s4 c! f, N子，让盆里的文火将其烤得外酥里糯，吃起来十分爽口。昔日东门九眼桥一带，
每晚都有一个中年汉子，挑着一付沉重的担子，迈着一双疲惫的步子，拉长一
副凄厉的嗓子，一声吆喝：“椒盐粽子啊……热的———”他人影摇摇，烛光
2 T; ~- ]0 H/ \0 y* n昏昏，活像从莲花池（旧时处决犯人的地方）逃出的幽灵在大街上徜徉。那氛
$ v% d6 h! G& Y围，那场景，足令胆小者心寒半截，更使鬼饮食充满了鬼气。
　　常见的另一种鬼饮食是卤“帽结子”。这是将猪小肠洗净后挽成一个个的
+ x/ s  n4 ~) j肉疙瘩，类似瓜皮帽顶结子般的食品。由于卤得火巴软，油而不腻，香鲜可口，
* C6 `; c; ]6 c- K, \0 V6 X3 |3 L很受“鬼”们的青睐。懂行的用筷子夹起，边吹边吮边咬，细品慢尝，越吃越
香，越吃越想；不懂行的夹来一口咬下去，滚烫的油汁喷出来，烫伤口腔，哭
& Q' h% }3 M6 W0 r) w" A爹叫娘。而今可好！昔日被称作鬼饮食的帽结子，在阔别成都人数十年后，随
: T' H2 n7 ]3 {- p, @/ u, j改革春风又重返蓉城。双流一家小吃店，已推出这一古老的食品。只是白煮而
未卤，失却了旧时的风味。
7 M8 D2 u9 ?& c& D5 \) d2 I+ i　　如今，鬼饮食已被“继承发扬”为搅得四邻不安的冷啖杯、麻辣烫、串串
4 N) T4 T) z% z) p! N* m$ P7 g香、啤酒坊……鬼气虽少，瘴气多多。猜拳行令，夜半歌声，扰得居民怨声载
道，成了一种新的社会公害。成都鬼饮食，已到了有关部门进行规范的时候了。
9 l7 k" w8 L/ q  o* k: V* e